“是周营长啊,你怎么来了?”王玉珍因熬夜加上对丁凤军的担心,此时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谁?是谁坐在树上,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跟这里来装神弄鬼的吓唬人吗?”丁凤军扯着嗓子喊道。叫喊的空隙里,丁凤军快走两步,他怕自己的声音把那人给吓跑了,总不能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让她给跑了吧。

周长坤面露难色,尴尬地一笑说道:“不瞒丁大嫂,我已经找过他了,好说歹说,他都坚决不去,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当兵有什么看法似的。这不,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来家寻求你们的帮助。”

“张校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营长的意思并不难理解,他不就是相中了你推荐上来的这些学生中的其中一个吗?”警卫员实在为张向北的理解能力堪忧,他很纳闷就拥有这种理解能力的人也能当上校长?

“不去。”丁凤军没拿正眼瞧他,这多多少少让葛玉青有些生气,怎么说自己也是学校里的后勤主任,连各班级的老师都要敬他三分,这曲曲一个学生居然敢这样无礼的对他,怎能不让他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葛玉青毕竟已经四十有几,沉着稳定,也不会跟一学生讲究的这么细致。

这难得有的消息让整个高三年级的学生都沸腾起来。学生们终于有了噱头来高谈阔论一番。这一下子语文学习好的同学更是聊得过瘾,连平时不怎么用的生僻词语都生拉硬拽出来,羡煞了周边一群人。学习不好的学生此时才尝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苦涩滋味。虽是领会到这个真谛,但已为时已晚,多说无益,只得做一个默默陪听的人。

“诗语,你不能这样,我……”丁庆奇因为情绪激动突然就变得连说话都显得结巴起来,他的脸涨的特别的红。

“丁凤军,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点到了丁凤军的名字。

“我知道我拉的屎没你吃的多,但我拉的屎绝对胜过你吃的盐!”丁凤军故意把“饭”字省去,这个女人也就是个半吊子,还笑话别人没学问,没素质,她自己都没文化,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在这里胡闹。

“没事,只是些皮外伤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丁凤军因为疼痛而咧了咧嘴,他不想在马诗语面前丢了男子汉的面子,假装无所畏惧的说道。

丁凤军轻叹口气,踏上回家的路。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摒息而观,他们倒不是不喜欢看热闹,只是他们有些怕,他们心中所惧怕的人就是这个丁庆奇。丁庆奇是官二代,总是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县局长而又肆无忌惮的做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县城乡下的学校里农民家的孩子总是对这些有背景的人有着些许的畏惧,虽然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丁庆奇的爸爸,但大家单纯的思想里终归是对他口中的局长爸爸有忌惮。

二大爷一咧嘴笑着说道:“咋还?”

王朝歌还是摇头,张晓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的又是一问道:“那你总该知道丁凤军最渴望什么吧?”面对张晓雨期待的眼神,王朝歌依然用摇头来回应张晓雨的问题。

张晓雨彻底被王朝歌折服了,一问三不知,就这样还想拿下丁凤军真是痴人说梦。像张晓雨这种知己知彼的人都不能百战不殆,让王朝歌去对付丁凤军能不铩羽而归吗?不过,张晓雨明白,有一点王朝歌是占有绝对的优势,那就是权。有权才有说话的地位,既然如此,张晓雨奸笑两声后对王朝歌说道。

“丁凤军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不让他参加高考,他最希望的就是参加高考,最渴望的就是上大学!所以总体来讲的话,只要在高考上面做点文章,我就不信他不跟你们走。”

王朝歌若有所思地考虑一会儿,既然丁凤军那么希望参加高考,那么渴望上大学,那么只要不让他参加高考让他无法上大学,那么他就只能乖乖的去当兵,这样一来,还怕周长坤不高兴不开心吗?

可是这高考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警卫员能够触碰到的,得找个人来帮忙才好,至于需要找谁帮忙,张晓雨已经替他找到了人选,这合适的人就是葛玉青,后勤部的主任。因为上次他就是用高考的事情逼迫丁凤军去参加的验兵检测,这回依然故伎重施逼丁凤军就范,王朝歌听完张晓雨的分析之后,赶忙去找葛玉青。

王朝歌找了许久才找到葛玉青,葛玉青虽为学校后勤主任,但他的工作量并没有那么多,平常学生上课期间,他会东奔西跑的在各个年级之间穿梭,他一般情况下会在班级后门往里看,看看有没有在课堂上睡觉的学生,其实学校的老师们都知道,他检查学生的学习情况是假,活跃在校长的视线范围内才是真,像他这样的人,在工作中基本上只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我干活必须得让领导看见,不然不干!所以找他其实很容易,只要看到校长,从校长所站之处往四下看,准能看到葛玉青的身影。只因为王朝歌对这里面的事情并不了解,这才费了些力气找到葛玉青。

王朝歌把来意向葛玉青说明之后,葛玉青拍着胸脯应承下来,王朝歌自然是对葛玉青感激不尽,非拉着葛玉青到校外吃个便饭,葛玉青本来也没打算推辞,只是装模作样的半推半就几下,就跟着王朝歌走出校外。

这边王朝歌与葛玉青畅聊着关于丁凤军的事情,那边李素娥也没有闲着,马诗语因在河中呛了水,再加上雨水的袭击,不仅高烧不退,而且还吐了血。

原本李素娥是想把丁凤海找来给马诗语看看的,但转念一想,丁凤海是丁凤军的大哥,兄弟两个人一定会齐心协力把马诗语弄到他们家,况且李素娥早前也听说过丁凤军他娘也很喜欢马诗语,早就把马诗语认定成自己的儿媳了,要是再把丁凤海找来那岂不是把马诗语往虎口里送吗?思来想去,李素娥最终还是把马诗语送到了镇医院上,医院检查过后结果比较乐观,说是马诗语由于急火攻心,加之伤害所致才会吐血,并没有大碍。

医生给开了几副药,便让李素娥带着马诗语回家休养。马诗语的病情较轻,在家休养一日后便恢复的差不多了,原本马诗语要去学校上课的,但李素娥却执意不肯,她要马诗语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再说,李素娥的心中如意算盘打的十分精准,她就是要趁马诗语在家休息的这几天里去丁凤军家里闹上一闹,一来让丁凤军知道她李素娥说到做到,说不让马诗语上学就是不让马诗语上学,二来也该让丁凤军为那么晚上的事情负些责任,自己的女儿单独与男人约会,还被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最主要的是还让李素娥破费了不少财力,如果不去找丁凤军讨个说法,还真就以为我李素娥是吃素的了!

“丁凤军,你给老娘滚出来!”李素娥气势汹汹地站在丁凤军家的院子里,大声吼道。

丁凤军没有被李素娥喊出来,丁凤海倒是出来了,他一看站在院子里的是这个泼妇,丁凤海的脚步都没敢停住扭头就转回屋中,不大一会儿,丁世德从里面走了出来,李素娥伸头看了看丁世德身后,并没有看到丁凤军的影子,不由地怒火中烧,开口就是大骂。

“丁凤军,你有胆量做就没有胆量出来给老娘个说法吗?”

“李素娥,你瞎嚷嚷什么。你不要脸我家还得要呢,别在我家骂骂咧咧的,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丁世德也很厌恶这个李素娥,她的泼妇形象已经深入村子里每一个人的心中,做为村长的丁世德也为李素娥骂人的事情进行调解过好多次,谁曾想今日这倒霉催的李素娥居然惹到他的头上来了。

“村长,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丁凤军的。你要是不想让邻居们听到就最好把丁凤军给我叫出来,否则就别怪我李素娥得理不饶人!到时候谁难堪还不一定呢!”李素娥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你先说说看,你找小二有什么事哪,是他又偷你家苹果了还是又把你给砸伤了?”丁世德没好气的讽刺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告诉你丁世德,你儿子丁凤军这回他是偷人了!”李素娥向来说话都不经过大脑,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口,这可真是窘煞了丁世德的脸。

李素娥的嗓门太大,周围的邻居都寻声而来,围在丁凤军家的院子里看热闹,方才李素娥那句丁凤军偷人了正被这些人听得一清二楚,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嬉皮笑脸的说道。

“偷人?是他偷了你还是你偷了他啊!”这一句话引来围观群众的一片哄笑,李素娥倒没有从这句话中听出什么,但丁世德的脸现在已经是死灰一片,怎么说丁凤军还是个孩子,以后还是要找媳妇的,哪能由得这个疯娘们在这里污辱他的清白!

“李素娥,你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丁世德被李素娥气得直接发了狠话。

“本来就是,有种把你儿子叫出来对质,前天晚上他是不是和我女儿在一起了,他居然敢背着我勾引我的女儿,害得我女儿被雨淋,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说着,李素娥居然耍起无赖来,呜呜地哭起来,就这样还不忘补上两句,哽咽地声音从她的嗓子里传了出来,“我女儿都流血了!”

又是一句惊爆大家眼球的话,这李素娥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真是太不要脸了,你李素娥豁得出去脸皮了,这可让人家村长怎么办呢!毕竟丁世德是个大老爷们,听李素娥这个老娘们说上这么一句话,他怎么能不躁的脸红。

显然大家都误会了李素娥说的话,李素娥自幼就没有上过学,讲话也是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毫无逻辑,没轻没重,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就因如此,才会搞得别人家鸡飞狗跳,就差妻离子散了!

王玉珍此时也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刚刚听到李素娥说马诗语流血了,王玉珍差点晕倒,她扶着门框稳定下心神,颤抖着声音说道:“大妹子,你放心,我会让我家凤军负责的!”

李素娥听到王玉珍的回话之后,也差点晕倒。她是差点被气晕,这都是哪跟哪啊,李素娥异常气愤的说道:“也不看看你家丁凤军长什么样子,还想娶我家诗语啊,负责是要负责,这条件我得好好的开,另外你们可都站好了,可别被我接下来要讲的话吓到,我家诗语可是要嫁给县公安局局长家的儿子的,丁世德,以后你一定要看好你家丁凤军,不要让他再骚扰我家诗语!否则别怪我李素娥不客气!”

丁世德还没有开口讲话,这人群中又迸发出声音来。想想也是,这李素娥太不知礼仪廉耻了,她家女儿都跟丁凤军有那种事了,还想攀高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都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来,真不知害臊!

“我说李大娘们,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家诗语都被丁凤军弄流血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要把她嫁给局长的儿子?别说局长儿子,就算是局长也不能要了啊!”这句话够狠,直接把李素娥的脸撕破了,这李素娥也是个半吊子,居然还不恬不知耻的骂咧那说话的人。

“你奶奶的,你懂个球!谁说我家诗语是丁凤军弄流血的,她是因为受伤寒加上急火攻心,血才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镇上的医生开药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李素娥振振有词的解释道。听了她的解释,大家一片哗然,恍然大悟,这所谓的流血原来是从口中吐出来的而不是别的地方流出来的啊!大家嬉笑间不住地又开了口道。

“李素娥,你家诗语都吐血了,你不在家好好照顾她,怎么还有闲功夫来村长家里惹事呢,到底这孩子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你姥姥的,有你屁事,我就是要来讨个说法,让丁凤军负责!”

“人家丁凤军怎么你家姑娘了你就要人家负责?”

“没怎么我家姑娘。”

“人家没怎么你家姑娘,你让他负什么责!”

“这……这”李素娥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她觉得大家说得也在理,丁凤军又没有怎么马诗语,纵然见到丁凤军又能怎么样呢?只是李素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之间还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反正不管,丁世德,既然我来了,你就得让他出来见我,不管怎么说,我非得为我可怜的孩子讨个说法。”李素娥再次耍起无赖。

面对李素娥这个无赖,丁世德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可笑,怎么村里就能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呢。

“你非要见见他的话,那你就进来吧。”丁世德实在拿李素娥没有办法,无奈的讲完这句话转身朝屋里走去。

“好大的架子,他算个什么东西,值得让老娘进去见他!”李素娥没好气地又开了荤腔。

“大妹子,凤军他也生了病,现在在床上躺着呢。”王玉珍黯然伤神道。

丁凤军他病了?李素娥一愣,难不成那天晚上的雨也把丁凤军淋病了?李素娥的记忆回到她殴打丁凤军的那一刻,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殴打才导致丁凤军生病的吧?李素娥忽然有种理亏的感觉,她思考一会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天,神色匆忙的说道。

“那啥,既然他病了,那我也不方便再见他,不然,我看还是改天等他好了再说吧。村长,我先回去了啊。”李素娥冲屋里喊了一声后抬腿欲走。

这时,人群中又暴发出一个声音。

“李大娘们,你不是要丁凤军为你家诗语负责吗,怎么你还跑了呢?”

李素娥顾不上回敬他几句,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就急匆匆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