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映臣是先狼王一步冲出去的,但是看到风起那摇摇欲坠的浴血身躯的时候,却呆滞着没有动作,直到狼王将风起拖到洞里,他才跟进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那头狼,心里翻开了涟漪:曾经被有意无意遗留在了记忆深处的些许画面瞬间调动到了最前面,他无比清晰地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天的围剿,还有躺在泥泞里被其他狼唾弃着丢下食物时候自己的心思。

在心里想了几种假设,风起决定当夜去王那里汇报一下,毕竟除了那不明的大量脚印,他还有更加严重的事态发现。

想当年他看现场版的辣舞都不会有什么生理反应的——可……

正想前进,风起却发现他叫的那头狼在走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靠过去,像往常一样亲昵的在他的耳朵上咬了咬:“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

真正的尊敬,不需要虚伪的逢迎,有时候只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

狼王低低的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楼映臣的冒失言辞,他的角度看去,后者完全是一幅诱惑的样子——当然,楼映臣的口吻没有一丝的异样。可往往情人眼里出西施。楼映臣也不是感情白痴,见狼王神色有异,就顿时警觉起来,眼见着他靠近过来,目光扫过视线几乎平行方位的那昂首的器官,脸色一下子就变成惨白。

我一直在看着你……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从内在的灵魂来说。

“这是什么怪物啊……”楼映臣心有余悸的吞了一下口水,“你们怎么会招惹这种东西——”

不一样的。

从容的走过去,瞥了一眼躲在风起身后的雷落,楼映臣冷不丁的问:“你那鼻梁怎么了?”

“……如果拿到黑市,一定会卖很多钱。”

“你真的是……”银狼欲言又止,本想调调对方的胃口,可是楼映臣丝毫不理睬他,他只得无奈的凑过去:“还是我来吧。”

“不为所动?还是说你仍旧在意他?”

“吱吱——吱——”

“为什么?”

风起苦笑连连,心道:“你们怎么就把他给忘了?”不过想来也难怪,自从自己把他带回来,他就是一个泥猴子的形象,说出名字的时候,也就只有他和月莤听到,只是一卧两个月,这两个月竟然没有谁记住他的样子……不过,就连自己也是在那最后的一夜看清了庐山真面啊……

“情况很严重……”

雷落追上前方的同伴,“你到底是怎么了?”

楼映臣在这时候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一片深邃的紫色,却比那划破苍穹的闪电更加耀眼。

“食物这么紧缺的时候……还要养你这么一个……哼——”

太……可笑了。

银狼继续笑着,却已然换上了冷森的影子,“若你们有关系,我——更是要带你走了。”

来的,是银狼。

狼王无奈的叹气,语气越是放柔了不少。见楼映臣不语,也不在乎,继续舔舐那微微染红的毛发。

………………

记忆的最后,是一个女人的疯狂的笑,以及那猩红的舌头,腐臭的味道。

还是说……这个身体在逐渐适应配合他原有的记忆?

虽然他的行动不是很敏捷,但是鼻子很敏锐。

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一向是自然的生存法则。

这是狼王对楼映臣的初步评鉴,但是他同时也发现,除了这些,他似乎再不会其他的什么,包括捕猎技巧——这对于一头成年的狼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狼与人不同,人类中有依附他人生存的人,但是狼不会,他们独立,并且为他们的血统而骄傲,不会放任懒惰,因此,没有捕猎能力的狼,绝对会被其他狼群驱逐,然后被其他生物攻击,吃掉。

只是这好奇还没发挥出来,就听到对方雷鸣似的肚子叫,不期然看到他一脸尴尬。狼王这才真的大笑起来。

“……怎么,这片地域什么时候是你们做主了?风起——还有——雷落?”

乘着刚刚他露出的致命空隙,狼王不失时机的咬过去,见那年轻的狼竟然不认命的反头再咬过来,不禁冷笑,于是飞速的合拢牙齿,在楼映臣的脖子上咬穿了皮肤——当然没有真正用力,他的意图只是略施惩戒,也不理会口中猎物的挣扎,甩头将他扔到岸上,然后挥起巨大的爪掌,钢铁般的利刃按到水下,只听闻霍霍的激烈扭动声,瞬间水面竟然被染成了红色。

天的阳光,也还不错——

楼映臣追在队伍的后半段,尽力地往前冲刺,已经离开了丛林清楚地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的山脉,而让他稍微意外一点的是,他又一次看到了曾经小东西带他去过的那座山。脑海里闪过那山洞里空旷的一片,楼映臣立刻吼向前方:“浮川,去那座山!!”

山洪再厉害不可能淹没到山巅,而那座山的地势很高,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怎么上山的捷径。

对于狼王和银狼,他觉得担心也没有办法,而风起,暂时不必操心,他所住的地方原本就是一个山巅,暂时不必理会洪水上涨的问题。

而几乎就在他叫出来的下一秒,就听到身后几声惨叫,下意识回头,呼啸的洪水竟然已经突兀地从他们的左侧直扑而来。他们的背后,已经是一片奔腾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