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种自大的由来。

我感到一种阴森恐怖的力量,把我全身包围。

人的一生,就象一支射出的箭,就那样匆匆奔向目标,我虽不知是谁射出了我,也不知我的目标在哪里,但飞在空中,我别无选择,只能静等落下那一刹,让巨大的痛苦打入无边的黑暗,然后等待再一次被暗中的箭手找到,射出,重新经历生命的无常。

这一刻,他们相拥相依,从容安祥。没有身份差距横在中间,没有仇恨责任横在中间。爱便是一切了。我看着他们,内心满是安宁,希望这一刻天长地久,希望我的身边也有一个她,让我执手相握,相依相偎。

道士怒:“那你为什么逃走?”

我知道他们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我把道士赶走,或者只是为了寻开心,所以,我也只是笑笑。直到有一天,道士出门时,忘了带上葫芦。

“呵呵,笑死人了,你以为你是孙猴子,还压在山下了。真怪,我和你这么个傻瓜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还不如回我的小屋和我的梨树说话呢。”

“是的,大人。”那土鼠倏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三百年了,它终于动了,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力量!你可记起了你当年的风彩,恢复了当年的意志?你,可还记得当年的约定?不过,不管怎样,历史的巨轮又将转动,天地间又将再次动荡,让人渴望啊,鲜血横流在沃野,旗帜飘飞在天空,我们魔族,重新出现在太阳之下。”

隆隆的声音在地下激荡着。

九天之上,太阳之侧,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斜倚在宽大的椅子上,两手取暧般捧着酒杯,静听玉鸟的清唱。

如果不是他所在的位置,任谁可能只把他当成一个病弱的少年,但,他就是新一代的天帝,三百年前以无上的威力击败统治世界万年的上代天帝,扫平三大古6,击败风火雷电诸部,赶精灵上山,赶蛟龙入海,赶魔王入地的羲王!

但是,此刻,他的眉头却微皱着,一个白甲的将领走到他的身边:“主上。”

“玉虎,他的封印还在么?”

“在。”

“在?”他的眉头复一皱,“紫鲸在你手下可还听话。”

“回主上,紫鲸听话的很,一连数月他都不出门,在赐邸里思过。”

“数月?不好,紫鲸逃了!”

“逃了?”玉虎大惊,“微臣去看。”

“不必,取天镜来。”

云中钻出一个双环小童,手持一面镶嵌着云纹的古镜,立在年轻人身前。

年轻的天帝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一弹,古镜斑驳的青铜镜面闪动起来。

先是现出层层的浮云,然后云层分开,现出纷扰的红尘世界,然后是群山,大河,荒丘,蚂蚁一样的人群,他们正挖开地面,用刀斧切割着什么,挖出来,是一团团的晶莹细嫩,捧着手中,放在桶里,然后离去。这当中,人们脸上带着恐惧似的欣喜,紧闭着嘴唇,没人敢说一个字。

然后,云层渐渐四合,然后再打开,再次现出群山,溪流,一棵长着巨大梨树的小村,一间屋子,一个人在床上睡着。

天帝的眉锁紧,忽然眼中射出精光:“居然连天镜都给他做了手脚。”

话音才落,天镜中忽的飞出一支箭来,射向天帝的咽喉。

天帝没有动,但一只白甲的手臂将那只箭握在了掌心,那只箭突然爆烈开来,将那只手炸成粉碎。它的主人立在天帝身边,脸上神色不动。

天帝取出六根算筹,计算起来,然后道:“无尘道士死了,炎之印破了。紫鲸也去找那力量了,我早该想到,他一定会这样做的。玉虎,你去,想办法重新封印那力量。”

玉虎答应一声正要离去,却被年轻人叫住。

“紫鲸其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又极为熟悉他的一切,虽然他的力量永不能被消灭,但我怕紫鲸利用他的性格弱点生出事来,为了对付紫鲸,我将把天怒交给你使用。”

梨花村的大梨树,很久没有哗哗响了。它很多时候只是静静的立着,风来不惊。

梨花村的小溪水,很久没有哗哗响了。它很多时候只是默默的淌着,无波无浪。

连同梨花村的村人,连同小溪中的鱼儿,都有些没精打彩的。

唯一例外的,是傻二。

他整天唱着歌,在桥头种花瓣。有时他会对着花自言自语,仿佛那花是另外一个人。

“亲爱的,桃花开了,你看到了么?今年的桃花,最美了。我采了好多好多,来让你看,你看到了么?你也说好漂亮么?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的。

那个傻死鱼居然说桃花没有梨花好看,谁不知道你是最漂亮的,除了当年的我。我总说凡人是瞎子,天人是蠢蛋,其实我是一个瞎眼的蠢蛋。我害了你,你却不怪我,我有何德能蒙你青眼呢?

当年,我做错了。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什么也不要,去追逐你。可惜,上天只给人一次机会,失去了,便永远也追不回。不知这一次,死鱼能不能把握这机会呢?

他走了,无尘也走了,不知他们找到小妖没有。但梨花的魂却似乎越来越弱了,亲爱的,你看那大梨树和河里的梨花鱼都不精神了。唉,以我的法力,现在都不能轻松的护住她了。天上那个大蠢蛋越来越精明,不知梨花会不会再被他的害。

又唠唠叨叨和你说了半天,你不会怪我越来越嘴碎吧。

要不,你会休息一下吧,做人做得久了,我已经和一个平常人一样毛病多多了,再相见,你一定不会认出我的。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怪我,因为我现在,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了。”

他把手向上一扬,无数的艳艳的花瓣飞满空中,象下了一场红雨。傻二高大的身材站在雨中,象一个田间拭汗的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