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真恨他卑鄙,本想杀了他,但心念郭慕帆毕竟在绿林军与大伙共处数载,屡立战功,自己几次身陷重围,都是他冒死相救,因此这一刀怎么也刺不下去。

王渊叹道:“我曾与蔡元帅商议过此事,未能得到他同意。希望如果今后再有机会,咱们能并肩抗敌。”望向杨少真,眼中充满愧疚之意。杨少真笑道:“此事也在意料之中。绿林军素与官军不睦,想那蔡元帅怎会轻易相信咱们?”举杯道:“祝王大哥马到功成!”与王渊又干一杯。

两人不再耽搁,重又出得峡口,直奔瀛州,那是绿林军所处之地。

耶律大石倒是信守诺言,带同手下兵士,拔寨径去。杨少真久久注视耶律雁翎远去的方向,直到辽军走的不见踪迹,仍是痴痴守望。心想我有负师傅她老人家所托,眼见师妹身陷囹圄竟不能相救,内心充满愧疚之情。众人也是毫无办法,嗟叹不已。当下一起望丐帮总舵进。

杨少真急忙叫起耶律雁翎和迟剑。三人自从与林阿臣见过面,每夜都是和衣而眠。

耶律雁翎连日来不能与外界互通消息,只道宫中哗变,以为父皇已亡,万念俱灰。耳听通悟讲述佛道,心中突然想道:父皇信谗言,喜女色,疏斥忠良,大辽气数已尽,得到这等结果,实为必然。既然命该如此,我也便遁入空门,了此残生罢了。恍惚间开口道:“通悟法师,我愿皈依三宝,请法师指引途径。”

那耶律大石见到几个人都上了大船,忽然抬起右臂,高声喝道:“都给我拿下了!”不等耶律雁翎等人回过味道,周围兵士已经挺起长矛短剑,指住各人周身要害。船上狭窄,杨少真等人又是毫无戒备,想反抗却已不及。

耶律雁翎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命手下人放慢船,站到船舷,向杨少真喊道:“姐姐快上来。”杨少真见大船渐渐慢了下来,纵身跃上。耶律雁翎伸手来拉她手腕,笑道:“姐姐真是侠义心肠,且到舱内叙话。”杨少真见她笑得天真,不疑有它,任她携了手儿,并肩进入船舱。

罗大鹏大骂道:“卑鄙小人!不讲信用!既然输了,就应束手就擒。”卞不留冷冷笑道:“打输了就束手就擒?老夫何时曾答应过你?“罗大鹏一呆,想了想刚才比武之前,卞不留卞不生避重就轻,还真的没答应过什麽。他搔了搔脑袋,心里知道即便如此,卞不留此话也是不对劲,至於怎样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那女子也是纵身一跃,半空中身形回转,如燕衔云。待她落定,手中以多了一口金柄弯刀,镶嵌数颗宝石,闪闪放光。只听她开口赞道:“好一个标志美人,亲眼见到,才知道传言不虚。”

梅文浦心下懊恼,暗骂自己糊涂,竟然没有想到冯叔夜性格怪异,视妻如命,适才两人闹出别扭,金婧更是负气而走,冯叔夜一定是念念不忘妻子,无心恋战。但是情势至此,无可改变,只有自己取胜,才有可能扭转局势。於是踏到场中,朗声道:“梅某讨教高招!”

卞不生摇头道:“不行不行,要我这徒弟可和你们凡夫俗子动手,没的脏了手脚。”任云天道:“那你要怎样?莫不是怕了?那就乖乖的跪地求饶,免得大爷我动手。”卞不留白眼一翻,道:“大言不惭!老夫徒儿是天下至宝,哪是你们碰得的?”言语中对徒弟宠爱有加。

“夺心双子”长相酷似,也分不清谁长谁幼。左的一个冷笑道:“高大侠?我呸!”声音里充满不屑,“二十年前,就是这两位高大侠布置陷阱,妄想害死我们。试想对待仇人,足足让他苟延残喘二十年,已经是够仁慈了。”右那个接口道:“他们一定不会料到‘夺心双子’命大福大,依然活著。可是我们苦心修炼的神功几乎丧失殆尽,恢复功力,竟然用掉我们十几年的时间,此仇不报怎能解心头之恨!”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表态。有的道:“梅帮主所言甚是。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正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敌。”有的道:“丐帮这十多年来独立支撑,现在也该是我们出出力的时候了。”更有人直接说道:“我们也有此意,只是没有人提起话头。既然丐帮出面组织,实力又是其他门派所不能及,我看就由梅帮主任再兴会领袖好了。”

王渊虽然饱读战书,毕竟未曾临阵对敌,只可说得上是纸上谈兵,听杨少真讲解实战,觉得十分受用。两人话题一转,又谈到武功招数。王渊虚心请教,杨少真则对其不妥之处加以修正。不知不觉间已是子时,两人浑似忘了时间。

郭幕帆冷笑道:“加官进爵、光宗耀祖?难道是什麽好事了?朝中官宦若不是争权夺利,互相倾轧,怎会加官进爵?又何谈光宗耀祖?真正为国出力的,又有几个有好下场了?”他原本出身书香门第,却因官府迫害导致家破人亡,不得不放弃功名而加入绿林军,常为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混迹於草寇而郁郁寡欢,因而对奸官污吏乃至宋廷昏君极为痛恨。王黼听他所说也是实情,不禁一时语塞。

梅文浦全神贯注与敌人对峙,眼角瞥到杨少真,面露喜色,开口道:“杨姑娘别来无恙啊。”杨少真心知梅帮主武功盖世,当今武林能与他齐名并肩的为数寥寥,而眼前此人令梅帮主不敢丝毫懈怠,当是个厉害的脚色,当下应道:“梅帮主,半年前你派丐帮弟子助我击退辽寇,绿林军上下感激不尽,因此大家夥都来看看梅帮主有什麽需要咱们出力的没有。”说罢向梅文浦使了使眼色。梅文浦见杨少真一个人前来,却如此说话,马上领悟到她意在虚张声势,扰乱对方,当即笑道:“多谢诸位关心,绿林军同我丐帮互相协力,共同对敌,配合得天衣无缝。”杨少真接著道:“不错,梅帮主,有你我守住山东冀北,即便不靠朝廷那些无能的昏君狗官,也可以击败辽寇,收复河山。眼下这几个小小毛贼,就交由我们绿林军收拾吧。”

周老板抬头看时,只见三四十个黑衣大汉蜂拥而入,个个面罩黑纱,手持钢刀。周老板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屋漏偏逢连日雨,本来生意萧条,不曾想又欲劫匪。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捣头如蒜,告饶道:“各位大爷,小店虽然没有值钱的物事,但请随意拿去,只求放过小老儿一条贱命……”哪知众大汉并不理睬他,争先恐後直奔二楼客房,当中有人叫道:“大家精明一些,莫要让那糟老头子再跑了!”众大汉高声应是,声音震得楼梯也颤抖起来。

蔡攸慌忙率同手下出营观看,透过晨雾,遥见燕城方向尘头四起,火光连成一片,向着宋营快移动,惊道:“难道辽军真的援军已到?”慌忙下令后撤。

那蔡攸本是个脓包,听闻己方精兵三千全军覆没,早已是心存恐惧,只仗着兵力占优才未退缩,如今见辽军果如王渊所说大举来袭,吓破了鼠胆,下号令,自己抢先逃命。宋军上下见主帅逃走,哪有心思应敌?烧营急遁,士卒自相践踏,死亡过半。

王渊本待纠集兵力殿后,怎奈兵败如山倒,根本没有人听他号令,只好与杨少真双双上马,随着人流而逃。不少宋兵尚未睡醒,衣衫不整,一个个好似没头的苍蝇,东逃西窜。四下火起,一些马匹受惊,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在这纷乱之中,杨少真便与王渊失散,环视周遭,却看不见王渊的影子,急忙纵声大喊他的名字,可是到处人喊马嘶,自己的声音他又怎能听到?正焦急间,眼角瞥见斜刺里一个人张弓搭箭,对自己射来。她暗叫不好,急忙闪身。便在这时,胯下马儿受惊,人立而起,这一箭便没有躲过,噗的一声,正中右胸,直没箭羽。杨少真吃痛,身子一晃,栽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