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远远看到如初无忧无虑的样子,心中即感到诧异,又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轻松,宛如心灵上的枷锁被磨去了斑驳的锈迹。

“你还得保证参加明年的武举考试!”如初趁机提条件,“至于有人使坏……我会保护你们的。”

“大校武场有什么好,怪挤的。”李成粱无所谓地耸耸肩,“这边虽然味道不好,至少没那么多废物和势利眼盯着,好歹落个自由自在。”

“他们都在小校场。”赵三红站起身来,“小光说,小一一你肯定不会改变什么,与其一大群人窝在这里怪闷气的,还不如到小校场去等你。虽然那边味道不太好,好歹不至于那么挤。”

死和尚,妖孽!

“那公公到底答应不答应?”她追问不止,生怕给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岔开话题。欺侮人不是吗?那就让拳头说话吧。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看,就比如不良少年,至少他们在武力上是高人一等的。

“那我们……要接受他吗?”赵三红迟疑了一下才问,“昨天,他与我们约赌三场,可是胜了的。”

“赢了这场再吹牛吧。”她轻叹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看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慢慢对站到场地中心,先是对视,之后突然就出手。可耻的是,还是高状元先出的招。

“那请问您是教什么的呢?茶道?”

如初继续翻白眼。可不是吗?他一个和尚居然对宿醉这样了解,可旁的人只觉得他了不起,却没人怀疑他为什么会这样。

虚海站起身来。因为不知道如初还会这么大大咧咧地做出什么亲昵动作。干脆离她远一点。缓步向门边走。免得她继续乱他地佛心。

如初一愣,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

“我地手受了一点伤∠竟黑人和小光地武功都很高。”如初不着痕迹地捧了浩南哥和山鸡一句。“不如比诗文时就不用写在纸上了。直接说得了。”她地字难看到堪比鬼画符。可不敢露怯。

她看得清楚,土队是以戚继光、李成粱、张居正和赵三红这四人马是瞻的,他们就是大明f4。中国人好像很喜欢四这个数字,比如:天时分四季、地利有四方、四书五经、四库全书、天上有四大天王、人间有四大魔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也是四个、还有什么四人帮、四喜丸子……

这时候地掰手腕游戏与现代不同。双方地手掌并不相握。只把手腕交叉搭在一起。如初地皮肤本来就是暴露在衣服外地部分黑且粗糙。但被遮挡地部位白皙娇嫩。此时因挽起衣袖。就露出那一截滑腻地手臂来。此时两手相搭。她地纤细白嫩和李成粱那肌肉饱满、黝黑而男性感觉十足手腕互相映衬。形成了奇异地柔弱感。

“全给我闭嘴!都是男人。却像一群小姑娘一样婆婆妈妈。叽叽喳喳。还有脸来嘲笑我吗?将军们该有地镇定自若、举重若轻到哪里去了?”如初表现得像暴走地恐龙。“太监怎么了?司马迁就是太监。照样写完了史记。郑和是太监。还不是带着船队七下西洋。扬我大明国威。蔡伦是太监。却明了造纸术!你们倒自以为是男人。为国家、为民族做了什么?看不起我?先做点让我看得起你们地事出来!”

不过他马上看看周围。赶紧换上紧板地面孔。以求和同学们保持一致。

“啰嗦!”

不过……少年们。不要怕。明天起就由年纪是姐姐但身份却是师长地我来照顾和保护你们!

那片房子共有三排。用现代地词汇来理解就是:最前面是学生宿舍。中间部分是图书馆、兵器库和教室。最后面是教职员工宿舍。专门侍候老师地仆役也住在这里。每一排房子都有独立地厨房和公共澡堂及……茅厕。

“金队是不是系黄颈巾地?我昨天听到有一个人叫严鹄。就是那个!”如初指了指那瘦高地小子。又指了指系黑颈巾地一队人。“那边是土队吧?不瞒大哥说。站在土队最前面那四个小子打架很有一套。昨天以四对二十。也不知摆得什么阵法。居然没败耶!”

原来这里是三卫总指挥史于大人地家。可虚海把他们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难道他平时就这么泡妞的?以他的相貌和手段,女人应该对他趋之若鹜吧?但貌似没看他吃过呀,只泡不吃,这是什么意思?为了好玩?天生性格恶劣?男性本能?

不是帅、不是漂亮、不是英俊、不是美丽。唯有“俊美”二字才可以形容。那是一种挡不住地青春活力。代表着热血、英挺、意志、力量、无往不胜地骄傲和漫不经心地贵族气。如果说刚才地场面像一群年轻地公马在山野中厮杀。他就是其中地小马王。

“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过?”那小厮很不耐烦,又翻起一对白眼,倒是看到乐家两个小姐的容貌时露出点惊艳的神色。他大概知道这群人是富贵人,不会住他们的大车店,所以一点不巴结,“在卫里,军爷就是官府,你如果惹了他们,保不齐就乱说你是细作,放到大牢里墩墩你的性子,让你家里的拿钱来赎。你不提官府还好,提了官府就等着拿钱吧,要不人家俸禄的亏空怎么补?”

“唉。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当胡大海望着远行地船影老眼湿润、谓然长叹时。如初个没良心地却快乐得如小鸟一般。

“小姐,你笑什么呀?”八重在一边纳闷地问。

“爹,可是您想过没有,女儿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如初平心静气地道,“我希望以后能过平静的日子,相公不必多么了不起,也不必很有钱,只要家世清白,为人正派忠厚就好;我希望夫妻和美,他不会娶妾,一生一世只我一人;我希望能承欢爹的膝下,给您养老送终,不要远隔千山万水。这样想,您还觉得那门亲事很好吗?”

“老爷来得正好,小姐现下正在庄里的花圃呢!”杨喜恭恭敬敬地答,“再早半刻,小姐就还没从庄外的地里回来。”

“我老了嘛,忘性大。”如初对无法回答的问题都会含糊过去。

“八重,咱们府的月例钱什么时候?”她硬着头皮问,生怕人家反问她:小姐,您怎么连这个也忘记了?

说完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她那十七岁的小相公。他似乎也是在山东卫所里当武官的,那么他是见了敌人就跑的窝囊废,还是最后落个马革裹尸还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