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杀轻轻抚着那朵墨玉梅花,眼中闪过丝缅怀之色,却又将那朵梅花放回到杜默儿手中,低声道:“等到有时间的时候,对讲些娘亲的事情罢。”

杜默儿暗叹声,淡淡道:“路大侠,还有事在身,先行步。”

江别鹤先是惊呼声,叫道:“两位是怎么?”他生怕两人尚未完全失去意识,是以先行试!过片刻,见两人丝毫不动,面上渐渐泛起狰狞的笑意……不再迟疑,步窜到桌前,铁掌向路仲远的后心直击下去!就在他掌心堪堪要触到路仲远身上之时,忽觉手腕痛,已是被颗石子击中手肘……粒石子却是杜默儿弹出的。

杜默儿随手将门掩上,淡淡笑,道:“里已经没有旁人。屠姑姑也不必再装下去……”

杜默儿微微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走火入魔已经有年罢……为什么要样糟践自己?”

那名红衣人还未及变招,杜默儿却已欺到他的身前!那名红衣人骇然之下,脚步大乱。那五行阵法环环相扣,只要有人使错,威力便会大幅下降……三招两式之间,那些红衣人的阵法便被杜默儿冲得凌乱不堪。

铁心兰窒窒,嘶声道:“若不是因为,小鱼儿又怎会离开……”

花无缺目光凝注着他,嘴角忽然也泛起丝笑容,所有的话语,俱在不言之中。

杜默儿紧紧地咬着唇,不顾唇角已沁出淡淡的血丝。

那穷汉身形一震,长剑也垂了下来,仔细地瞧着她,皱眉道:“你……你可是姓杜?”

杜默儿皱着眉,望着那穷汉……只见他面上瘦骨嶙嶙,浓眉如墨,满脸青惨惨的渣子,在阳光下亮得刺眼,他身上穿的是件已洗得白的黑布衣服,腰畔扎着条草绳,草绳上却斜斜插着柄早已生了锈的铁剑。骤眼瞧去,也瞧不出他有多大年纪……那穷汉若有所感,猛地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长身而起!

二女眼见便可擒下黑蜘蛛,不由心中大喜……正在此时,却有数十点银光,向她们迎面扑来!

小鱼儿不禁有些沮丧,垂道:“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些。”

杜默儿淡淡道:“是么?”

花无缺不禁有些尴尬,说起来这是慕容家的家事,他理应避开,但偏偏这件事情与他又有莫大的干系,迟疑片刻,还是向慕容熙烈一揖,拉着杜默儿退下了。

车行辚辚,杜默儿随手翻看着拜贴,淡淡一笑,道:“慕容熙烈?师兄好大的面子……”

杜默儿射出“碧磷针”,随即欺身而进,魏青衣虽中了毒,但他本习练的便是毒功,日夜浸淫,一时之间倒也不妨,冷冷一笑,挺掌相迎。

杜默儿目光一闪,垂道:“是。”

或许,这样也不错罢……至少,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不是么。

邀月宫主淡淡扫了她一眼,悠悠道:“那便最好……不要忘记,多余的同情心,会害了你的性命!”

杜默儿缓步上前,不卑不亢地微微施了一礼,淡淡道:“邀月宫主,你好。”

荷露莲清二人推门而入,花无缺接过荷露递过的素女丹,喂杜默儿服下,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对每个人都谦恭有礼,对每个女孩子都温柔体贴……在他的心中,这种事情根本就如同天经地义一般……并不是他想这么做,而是他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

杜默儿皱紧了眉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水晶瓶,缓缓拧开了盖子,向地上倾去。

小鱼儿嘻嘻一笑,道:“其实,你这人挺合我胃口,若你不是移花宫门下,我们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杜默儿道:“你为何要杀他?”

江别鹤微微变色,口中却笑道:“小兄弟不嫌寒舍简陋,只管多住些日子。”江玉郎瞥了江别鹤一眼,走到小鱼儿身边,垂道:“抱歉,我只能帮你这些。”

小鱼儿跃出了窗子,沿着那长廊飞掠,在那长廊的尽头,便是江别鹤的寝居。

其实,“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有的时候“死”反而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那李迪笑道:“我们不愿用真容与贤侄相见,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我们此次只是为了取那女子性命,只要贤侄袖手,我们决不会为难。”

小鱼儿愁眉不展,低声道:“若没有那几味药引,恐怕支撑不到武汉……”

忽地一辆马车自官道上疾驰而来,在码头旁停下,只听车中一人娇声道:“是江玉郎么?”车厢中走下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严格说来,这少女并不难看,只是脂粉涂的太过浓厚了些,衣着也太过暴露了些,令小鱼儿一瞧便觉得恶心。

此时的他,似乎已变成了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虽然他无论身心,早已都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十大恶人的眼力的确是非比寻常……杜默儿只不过用了半招,轩辕三光竟已看出了她的身份!杜默儿皱了皱眉,道:“你恶赌鬼也算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竟然故意为难小辈,岂不让人寒心。”话语中竟对轩辕三光没有半分尊敬之意。

两人刚走到当铺门口,便看见一名伙计拿着门板走了出来,江玉郎将那伙计一把扯住,道:“这才什么时候,便要打烊?我们要当东西!”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小鱼儿和江玉郎身上的穴道相继解开。小鱼儿一个箭步窜到杜默儿身边,连带着也拽的江玉郎一个踉跄跌了过来。

杜默儿轻叹一声,道:“看了又如何?枉自难受罢了……”小鱼儿听她这么说,更是好奇,但却知道若是杜默儿不愿说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逼她说出的。

她的确在赌,只是,她坚信此赌必赢。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江玉郎又点起了烛火。道:“便是这下面无路,我们或许也可以从那头顶的洞爬出去……”

杜默儿淡淡道:“暂时死不了……但也只能勉强走动罢了……”

那偷袭之人猝不及防之下失了兵刃,只得后退两步,小鱼儿趁机从那通道中钻出。看清了那人面貌,失声道:“是你……”

杜默儿沉默半晌,一字一句地道:“一个人为了活下去所作的努力,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嘲笑。”

萧咪咪听了杜默儿的话,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娇笑道:“侄女既不饮酒,那便喝些好茶……”拿过了旁边的茶壶,替她倒了杯茶水,巧笑盈盈地盯着她,眼中却是寒芒一闪。若杜默儿仍自推辞,她恐怕当即便会出手!

“只因……我和你是一样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杜默儿淡淡道:“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已经去世了……”称呼那个仅见过一面的女人为娘,她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花无缺呆住了,世界上竟然有杜默儿这样的女子,她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明白……但杜默儿,却似乎觉得理所当然一样。

铁心兰怔怔听着他的话,忽地嘶声大呼道:“你师父为什么要你杀他?为什么?”想要向花无缺冲去,却被荷露死死地拉住了。

两人懒懒的坐下,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神锡道长自知不敌,嘶声道:“我峨嵋和你们移花宫拼了!”反腕拔出长剑,剑光一闪,直取花无缺的咽喉!

花无缺叹了口气,道:“让你们不要看的……吓到了罢?”上前一步,扶上二女香肩,真气送出,半晌之后二女才渐渐止住了颤抖。转头却看见杜默儿行若无事,容颜平静一如平常,不禁微觉诧异,但却仍是不动声色。低声向二女道:“你们不若便留在这里罢,前面必然还会有尸体的……”

或许他们这种人,真的是自己无法接近的存在吧!

她能守护的人是有限的,有得必有失。

他自然也没有看见,站在屋顶上默默望着他的杜默儿。

说到此处,他的瞳孔都放大了,显见是恐惧之极!

杜默儿微微眯起眼,轻轻用指尖抵着额头,世界上武功高于花无缺之人,并没有几人,可当起“深不可测”四字评价的更少……况且移花宫主向独往独来,并未听过们有什么朋友。在两人离宫之前,邀月和怜星又正好起闭关……切未免太过于巧合罢?当然,世上能人不知凡几,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沉默半晌,杜默儿展颜笑,道:“反正那铜先生也摆明决不会伤害小鱼儿,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况且……将小鱼儿带在身边,恐怕那铜先生,是真的要头痛。”

花无缺想到小鱼儿的刁钻古怪,那铜先生武功纵高,若想不上他的当,恐怕还真不容易。想到里,花无缺竟不知不觉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