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衣少眼波流转,娇笑道:“便知道瞒不过……但是,是怎么看出来的?并没有留下破绽呀……”

那子全身剧震,停住手中的动作。缓缓蹲下去,紧紧抱住头,从唇边溢出如同困兽般的呻吟……显见已是痛苦之极!

那些红衣人尽皆骇然!他们引以为傲的五行阵法,连花无缺也不能如此轻易便行破去,莫非杜默儿的武功竟还远在花无缺之上么?想到此处,心下不禁存些怯意,手下也慢慢缓。他们却不知道杜默儿熟知此阵法,在段时间里也早就考虑好破解之道。

铁心兰张下口,似乎想要向杜默儿道谢,却又咬咬牙,仍是固执地别过头去不言。

他们,都是样的……同样在努力逃避着彼此的命运,可却又同样地次次地被命运作弄……或许正是因为种相同的境遇,令他们彼此惺惺相惜。

路仲远将自己的身份大致对小鱼儿说了一遍,小鱼儿方才释然。但毕竟路仲远打伤了杜默儿……但毕竟是杜默儿出手偷袭在先,小鱼儿虽还不至于对路仲远有什么怨恨,但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亲近之意。

杜默儿道:“不错……”

花无缺点了点头,甚至没有询问她原因。与杜默儿一同登上了慕容山庄备好的马车,出了城,沿着官道一路向西。

二女大惊,同时回剑护身……黑蜘蛛见到此情形,不禁一怔,忽地身形一震,似乎听到了什么,面色顿时阴晴不定,猛地咬了咬牙,反手一挥,袖中已有一线银丝飞出,沾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只见他身形有如被线拉着的纸鸢似的,飘上了那棵大树,双足一点,人又从大树上飞出……转瞬之间便去的远了。待到慕容双和慕容珊珊格开了那些暗器,黑蜘蛛的背影已没于远方的树丛之中。

小鱼儿截口道:“不管怎样,你不要再回移花宫去了,这一年来我武功也有些进步,纵然不敌花无缺,要逃总是逃得掉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江别鹤虽然面上微笑,但背心却已微微出汗,他一时失口,虽然已尽力掩饰,却是恐怕已经惹得杜默儿怀疑了……她不是失忆了么?为何会那么难以对付?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无缺便献丑了。”随手取过桌上的杯盅,轻轻一拍,只见那杯盅竟然已经平平陷入梨花木的茶几之中……那白瓷所制的杯盅如此脆弱,但却能够丝毫无损!这是多么可怕的功力!

花无缺微笑道:“慕容山庄的九姑娘受人所害……”有些尴尬地望了杜默儿一眼,咳嗽了一声,接道:“……失了心智,是我将她送回的慕容山庄,因此我与慕容山庄也算是薄有交情……”

魏青衣不禁暗叫可惜,他那“碧磷针”见血封喉,即便是未伤皮肉,即使只是沾上一点也会中毒……他本来只想将杜默儿安然擒下,但现在恐怕她已经难逃一死。

杜默儿简单收拾了行囊,便来到花无缺房中,见他仍在手忙脚乱地捡拾东西,不禁淡淡一笑,花无缺对于这些杂务,确实是不太擅长,若是任他这么收拾下去,耽误了时间是小事,多半还会丢三落四。

杜默儿忽地似有所感,转过头来望向他,眸中闪过一抹讶色,在那一瞬间,花无缺几乎要认为她并未中那“金针制神”……但耳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杜默儿的问话:“你可是无缺……师兄?”

怜星宫主颔微笑着退了下去,走出小阁,只觉得背心冰凉,背后衣衫竟已被冷汗浸透!

像“神”一样的存在……这就是邀月宫主!

荷露取过面巾,替花无缺拭去面上汗珠,略带关心地问道:“杜姑娘的毒,可已解了么?”

她微带恼怒地转回头去,方欲开口……只觉得睡穴上如一阵清风拂过,意识便已渐渐模糊不清。

只听“嗤”地一响,坚实的地面上竟留下了一个深达几寸的小洞……仅仅只是一小滴便有如此威力,那瓶中的,究竟是什么?

小鱼儿笑道:“要让我憋死在那庄子里,我宁愿死在你手上。”

铁心兰颤声道:“你可知道,他……他杀了我爹爹!”

花无缺点头道:“正是。”

小鱼儿推门而入,轻轻晃着了火折子,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江别鹤不在,江玉郎却又是万万醒不过来的……难道,他还怕那又聋又哑的老仆现他的行踪不成?

江别鹤含笑道:“轩辕先生若有兴致,在下自当奉陪……只不过这赌注却是如何?”

那何无双冷冷道:“何必与他多说?动手!”反手拔刀出鞘,只见刀锋黯沉,形状古朴,那竟是一柄绝世神兵!李迪叹了口气,道:“贤侄,得罪了。”双手在腰间一抹,掌中便多了两柄似笔又似锥的奇门兵刃。

其实他也分不清,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许,他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已?

江玉郎一脸尴尬之色,低声道:“孙小妹……”那孙小妹娇哼一声,竟一头向江玉郎怀中扎下!江玉郎无奈之下,又不能任她倒在地上,只有将她环住。孙小妹在江玉郎怀中扭来扭去,娇声道:“你这死鬼到哪里去了?我真想死你了。”

杜默儿一怔,微微皱了眉,却仍是点了下头。只觉又是一阵眩晕,从怀中取出几颗药丸服下,叹了口气,道:“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轩辕三光冷哼一声,但他为难江玉郎在前,却也是不能反驳,喃喃道:“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鱼儿和江玉郎拼命竖起耳朵,想听听那弟子说的话是否与自己有关,却什么也听不见。神锡道长听了那弟子的话,渐渐沉下了脸……

小鱼儿望着杜默儿惨白如死的容颜,忽地感到有些害怕……直到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才放下了心来。也不叫醒杜默儿,直接便将她负到了背上。

小鱼儿叹道:“这女子活着的时候,想必不知要有多少男人被她迷死,萧咪咪和她比起来,简直是个丑八怪……看来,这女子和外面那男子,都是中了同一种奇怪的毒而死的,这种毒性可以使他们的尸身永不腐烂。”他叹了口气,缓缓接道:“看来,她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珍惜……”

江玉郎默默地转动了那铁制的绞盘……自从杜默儿将那‘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交给他之后,他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江玉郎只觉全身的寒毛都悚立了起来,几乎便要失声惊呼,小鱼儿的身子,也有些抖……此时此地,纵然是天下胆子最大的人,恐怕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江玉郎道:“好!”话音刚落,眼中厉芒闪过,手掌一翻,已猝然向小鱼儿颈上劈去,右手的匕也同时递出!

小鱼儿大喜,但由于不知道对面是何处所在,两人动作更加小心……两个时辰后,终于在墙上打通了个可容一人爬过去的小洞。

江玉郎站在那便坑的边上,木然道:“不错,这的确是天才的主意,但这天才想出这主意后,花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大的苦,你可知道么?”

杜默儿轻轻转着面前的碟子,面色淡然,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那少年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方才……方才多谢姑娘了,否则我可能已经被娘娘……”

花无缺面容一敛,低声道:“对不起……小鱼儿他……”

小鱼儿怔然半晌,忽然笑道:“正好!本来移花宫与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只因我目前实在是打不过你,才暂且忍耐,不过,现在……”他正要向花无缺冲来,却被杜默儿一把拦住!杜默儿望着花无缺,淡淡道:“你师尊说过,要你‘亲手’杀死小鱼儿!是也不是?”

小鱼儿哑声道:“是小仙女张菁和慕容九妹!”

他暴怒之下,这一剑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当真是快如电击,势若雷露,声威之省,震人魂魄!但这必杀的一剑,却被花无缺轻轻卸在了一边。

花无缺忽地停住了身形,道:“你们不要看地下!”

杜默儿一路东行,终于进入了中原地界,中原的风土人情,与草原上又是大大不同。一路行来,竟未曾听闻到小鱼儿的半点消息。倒是燕南天藏珍图之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道十几年前燕南天独闯恶人谷之前,自知入谷之后必死,所以便将他生前搜集的古玩珍宝,以及他无敌天下的剑谱,全都藏在一个隐秘之处,若没有那藏珍图无论谁也找不到。珍宝虽不足令那些江湖中人动心,但那剑谱却的确令人眼红,昔日燕南天武功盖世,他既然已经失踪,谁得了这剑谱,谁就可无敌于天下!

没有他在身边,还真是有些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