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仲远将自己的身份大致对小鱼儿说了一遍,小鱼儿方才释然。但毕竟路仲远打伤了杜默儿……但毕竟是杜默儿出手偷袭在先,小鱼儿虽还不至于对路仲远有什么怨恨,但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亲近之意。

杜默儿淡淡道:“我知道很多事情,譬如说……你,并不是燕南天!”

花无缺点了点头,甚至没有询问她原因。与杜默儿一同登上了慕容山庄备好的马车,出了城,沿着官道一路向西。

慕容珊珊冷笑道:“黑蜘蛛?好大的名头……但不知黑大侠你在我们九妹的闺房外面做甚?”

小鱼儿截口道:“不管怎样,你不要再回移花宫去了,这一年来我武功也有些进步,纵然不敌花无缺,要逃总是逃得掉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江别鹤笑道:“这两位是罗氏昆仲,罗三和罗九,在江湖上素有威名……”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无缺便献丑了。”随手取过桌上的杯盅,轻轻一拍,只见那杯盅竟然已经平平陷入梨花木的茶几之中……那白瓷所制的杯盅如此脆弱,但却能够丝毫无损!这是多么可怕的功力!

花无缺跃下车来,抱拳道:“正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魏青衣不禁暗叫可惜,他那“碧磷针”见血封喉,即便是未伤皮肉,即使只是沾上一点也会中毒……他本来只想将杜默儿安然擒下,但现在恐怕她已经难逃一死。

邀月宫主截口道:“我和你二师傅要一同闭关,她明玉功习练正到紧要关头,没有人照料不行。”

杜默儿忽地似有所感,转过头来望向他,眸中闪过一抹讶色,在那一瞬间,花无缺几乎要认为她并未中那“金针制神”……但耳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杜默儿的问话:“你可是无缺……师兄?”

邀月宫主冷冷道:“你糊涂了么?无缺只不过是一颗迟早要舍弃的棋子。”

像“神”一样的存在……这就是邀月宫主!

望着花无缺小心翼翼的模样,莲清的面色蓦然变得一片惨白,深深地垂下了头。

她微带恼怒地转回头去,方欲开口……只觉得睡穴上如一阵清风拂过,意识便已渐渐模糊不清。

铁心兰忍不住惊呼出声,死死拽着小鱼儿的胳膊,颤声道:“你……你不是他对手的,我们还是……”

小鱼儿笑道:“要让我憋死在那庄子里,我宁愿死在你手上。”

那少女闪进屋子,一眼看见床上有人,也不瞧第二眼,窜到床前便一刀向江玉郎的头颅砍了下来!

花无缺点头道:“正是。”

小鱼儿皱了下眉,既然江别鹤不在,江玉郎为何不去睡他父亲的房间?……看这父子俩相处的情形,似乎并不是太融洽……他心中虽然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江别鹤含笑道:“轩辕先生若有兴致,在下自当奉陪……只不过这赌注却是如何?”

茂林深深,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未知的敌人?江玉郎紧紧握着匕,冷汗已渐渐浸湿了脊背……小鱼儿忽地叹道:“女人……嫉妒的女人……江兄,若今日我们能够侥幸逃脱此地,千万不能再去招惹女人……”

其实他也分不清,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许,他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已?

另外几名少年也纷纷上来与小鱼儿见礼……如此前倨后恭,小鱼儿却也丝毫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

杜默儿一怔,微微皱了眉,却仍是点了下头。只觉又是一阵眩晕,从怀中取出几颗药丸服下,叹了口气,道:“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轩辕三光那一刀本就只是想要锉锉江玉郎的锐气,也并非是真的想要砍下他的手腕来,虽看似凌厉无比,却只用了半分功力,竟而被那匕远远荡开。那匕,竟赫然是自小鱼儿背后探出的!

小鱼儿和江玉郎拼命竖起耳朵,想听听那弟子说的话是否与自己有关,却什么也听不见。神锡道长听了那弟子的话,渐渐沉下了脸……

小鱼儿讷讷道:“没事……萧咪咪没有下重手,穴道过一会便会自动解开了……”

小鱼儿叹道:“这女子活着的时候,想必不知要有多少男人被她迷死,萧咪咪和她比起来,简直是个丑八怪……看来,这女子和外面那男子,都是中了同一种奇怪的毒而死的,这种毒性可以使他们的尸身永不腐烂。”他叹了口气,缓缓接道:“看来,她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珍惜……”

小鱼儿瞪大了眼睛,暗暗苦笑,那‘天绝地灭透骨针’一便是一百三十根,而且上面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便是神仙也难避过,实在是天下最狠毒的暗器。没想到杜默儿在这武器库中找到此物后,竟然那么轻易地便交给了江玉郎。明明在不久之前江玉郎为了半个月的食物还想杀了她,为什么她还可以毫无芥蒂地去信任江玉郎?以前的她明明就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江玉郎只觉全身的寒毛都悚立了起来,几乎便要失声惊呼,小鱼儿的身子,也有些抖……此时此地,纵然是天下胆子最大的人,恐怕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小鱼儿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拍开一坛酒的封条,向嘴里倒去,口中还含含糊糊地道:“一个人知道自己要死了还不喝酒,这人一定是呆子……”半晌之间,大半坛酒就进了他的肚子,他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去抓挂在壁上的香肠。

小鱼儿大喜,但由于不知道对面是何处所在,两人动作更加小心……两个时辰后,终于在墙上打通了个可容一人爬过去的小洞。

萧咪咪冷笑一声,回手抓起杜默儿的“尸身”,反手向那洞中丢了下去,然后又跺了跺脚,那滑门便自动关上了。娇笑道:“让你们这对小鸳鸯死在一起……可得好好感激姑姑我才是……”

江玉郎站在那便坑的边上,木然道:“不错,这的确是天才的主意,但这天才想出这主意后,花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大的苦,你可知道么?”

两人对视一眼,齐步向厅内走去。萧咪咪已派人置办了一大桌酒席,招呼二人坐下,还不住殷勤给二人布菜倒酒。

那少年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方才……方才多谢姑娘了,否则我可能已经被娘娘……”

她或许并不能算是非常美,但一举一动,都有种浑然天成的媚态,让人移不开目光。杜默儿心中一动,想起了临走之前,父亲对她提起的一个人来。浅浅一笑,道:“萧姑姑何必如此见外?叫我默儿便成了。”

花无缺面容一敛,低声道:“对不起……小鱼儿他……”

花无缺缓缓道:“只因我要杀死你!”

小鱼儿哑声道:“是小仙女张菁和慕容九妹!”

别人谁也瞧不清这些剑是如何脱手的,只有峨嵋弟子自己心里有数……他们只觉剑上突有─般不可抗拒的力道引来,将自己掌中剑引得与同伴之人掌中剑互相交击,两人都觉得对方剑上之力大得惊人,于是手腕一麻,长剑落地,一个个捧着手腕惊呼后退,心里还是糊里糊涂,仿佛正在做梦似的。

花无缺忽地停住了身形,道:“你们不要看地下!”

杜默儿轻叹一声,她并不是什么救世主,虽然心中后悔,但也绝不会刻意去搭救这些无辜的人们,只要同样的错误不再犯第二次,便已经足够……反正她的罪孽已经足够深重,即便是再加上一笔,又有何妨?

没有他在身边,还真是有些寂寞呢!

小鱼儿呆呆地望着杜默儿的背影,忽地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抓起凳子上屠娇娇为他准备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一路上还大叫大嚷道:“各位,小鱼儿这就走了,各位从此可以安心睡觉了!”

巴蜀东怔然半晌,道:“你问的事情怎的如此多?”

杜杀却在门外道:“杀了狗才准出来。否则,你就被狗杀了也行!”竟然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