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身份证,在交警认真的登记的当儿漫不经心地四下观望。

妖妖关切地看着我,这种表情让我一阵窝火。死,或者脑瘫,都不是问题,我他妈就怕被别人额外付出爱心。一见到同情的眼光,我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浑身不自在。

小姐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悻悻地丢下句:"神经病。"放弃我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去住院部登记去了。"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失忆专业户似的。我只是一时有些糊涂。我想想……哦,我昨晚迷路,所以跑到你这里来蹭一晚。"

"现在去哪里?"余利问。

"操,我在银行还有几百万没用呢,是不是也要你帮我使。"

我埋头签完字,装作无意地问:"公司帐户现在还剩多少?"

"孤男寡女,还有什么能说清?不行,你立刻就给我搬出去!"

"哥们,总算想通了?"

一旁的另一个姑娘撇撇嘴,在旁边插话:"别理他,今天下午他也跟我绕了半天圈子。"

这种刚从学校毕业的医生就喜欢装严肃样,以为这样就能唬住病人,操,我可不吃这一套。

上车,动,驶到停车场出口。一辆雅阁挤过来,车窗摇下,大地公司的老总熊伟探出脑袋:"安老板,祝贺你。"

大傻把收音机捧起来,不料电波又断了,亚欣甜美的声音消失,代之于一阵"嚓嚓"的杂音。

"哟,什么时候见你忙得跟正神一样啊!今晚我们在牛仔烧烤城聚会,完了上卡拉ok玩通宵,你过不过来?"

“都准备弄些什么?”

重百五楼,老唐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幅胸罩广告,看到我来,并不转眼,对着广告上的外国女郎说:"我就知道你不敢不来。"那外国女郎骄傲地挺着胸脯,对所有的人批着她的风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大概我的脸上又浮出了那种坏笑。

"你没有先看一看你女朋友有没有在其他房间?"

老唐从水泥栏杆上跳下来,冲着地板咕噜了一句:"我操你妈。"

"怎么?说句骚货就痛了?"

"我手头是西元商贸有限责任公司的资料,最近他们新到了一批紫罗兰高级内衣,主要针对中高档消费群体。这种内衣是第一次登6重庆,消费者还不太熟悉,厂家和商家想联手搞点新颖的广告宣传。大家看看相关资料,下周一给我一个策划方案。"

"?"

"^o^"

这次妖妖笑了:"对不起,今晚你的双人床我征用了,看来你只好睡地板了。"

后来,高个子接了他那同样高个子但比他胖得多的未来老婆走了。他老婆把旅行包往他手里一塞,抱怨列车晚点了,好像列车晚点倒是这个高个子的责任似的。高个子赶忙接过旅行包,为列车晚点陪着小心。临走,还热心地邀请我六一去喝喜酒。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老板只是我的副业。"

李夏崇拜地看着我,眨巴几下眼睛,对余利说:"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挺帅的,也挺逗。"

我马上纠正:"男性朋友。"并故意在"男"字上停顿一下,听起来就像"男,性朋友"。李夏再次笑了。

余利故意不屑地说:"也就算一熟人吧。"手却亲热地挽过来,"走吧,再晚就该误了。"

下楼。我的富康停在一大堆名牌车里,余利很快地钻进车。我笑了:"怕我这破车影响你的光辉形像啊?"

余利倒不掩饰:"可不是!别的姐妹都是名车接送,或者干脆开别人送的名车,我肯委屈坐你的富康,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我动汽车,打开空调:"就这破富康还是老唐借我使的呢,知足吧你。"我看着倒车镜,慢慢地把车倒出停车位。这时,刚才那李夏正好走过来,我以为她要搭车,却见旁边一奔驰车里钻出一四十多岁秃顶的"人猿",殷勤地为她拉开车门。

我对余利说:"瞧见了吧,跟我恰好相反,车倒是名牌,人比我这破富康还不如。"

余利笑了:"你以为你就是奔驰啊!开车吧你。"

滑上主车道,汇入车流。

我边开车边和余利说话。

"今天你们做的什么节目?"

"一个贫困女大学生得到大家救助上大学的故事。"

"你们电视台怎么老是这些破节目啊,就不能弄点新鲜的?暗访一下大学生做三陪什么的,观众一定有兴趣看。"

"你以为这是资本家电视台呀?诶,对了,我得告诉你,上次拍你失忆的节目,被我们副台毙了,副台还问我这个节目究竟要反映什么中心思想!"

我向左打方向盘,挤上另一车道:"这事儿我早料到了,这种社会的变形和社会主义主旋律相去太远了。"

"害我白编辑了两个晚上!"余利不满地嘟着嘴。

"也不算白忙活,你看我们的革命情谊进展多快。"

"臭美。"余利在边上捶了我一下。

我岔开话题:"刚才那李夏真有点白痴,我说我是画家她居然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