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似乎很痛苦的样子，继续缓缓地说，子矜静静地听着。
弦歌起，人剑舞。《广陵散》，似聂政持剑现。
楚子矜应约来到梁王府。
他只想听歌。慢慢地喝下这壶温热的花雕。
他感觉气氛很压抑。很阴冷。如同这屋里一样。他已经没有了自由，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在锦衣卫的眼中。说不定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把刀或射出支箭来。都是要夺他性命的。
“这城东，有几家辽东客栈？”子矜问道。
刀，还是刀，飞闪如花地砍来。竹，还是竹，似乎有无数根竹在飞舞，在袭来。
“嗯……，何来胡言，道听途说，危言耸听嘛！”
三位辽东大汉掩面而泣。哽咽而语：再不增派援兵，供给军需，辽东不日将沦落在后金汗的铁蹄之下，家园不在，乡亲逃难，国家何在？
楚子矜冲阎罗煞一抱拳：“兄弟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他不想扰了云姑娘的雅兴和心情。
好箭法！好功力！楚子矜惊出一些冷汗。要是没闪这一下，这一箭应该是稳稳地射中咽喉，连哼都来不及一声，就归天了。
微冷。楚子矜打马狂奔。感觉寒风如刀，割在脸颊。耳边的风声，让他感觉到快意。大氅在风中飘展如抖动的翼，猎猎地响。
“是的，谁也想不到他就这样在大漠中，默默地度过了后半身，远离尘世，卑微地过着平静的日子。遥想当年，长安钟鼓楼，大氅飞舞如蝶，人如翅，刀如狼，是何等的威风凛凛，惊世之侠。一刀平江湖的气概和英气，都随大漠的风，散了，远了……”
萧剑客没应声，他话很少，似乎很珍贵。他已经收起玉笛转身出了门。
所有的人，似乎都还没从那美妙的仙境中回来，似乎谁都不想回来。别出声，别出声。别惊走了这沐晨的鹤，别扰了穿林的笛，别吓了这樵人的放歌……
“听梁王这样一说，子矜我岂不是，不观此舞，抱憾今生？那还不快请云姑娘出来舞一曲，以慰平生，哈哈哈……”
楚子矜，人如歇蝶，半跪在地，一臂擎空，用剑柄托着一个人和一柄剑。人是海腾蛟，剑是冷月剑。
海腾蛟没欢呼，也没惊呼。他的冷月剑似乎纵横多年，还没遇上过几个对手，自从天狼刀侠王丹龙失踪以后，准确的说，是一个对手也没遇上过。他不用惊，也不用呼。他只有轻视和冷漠。这年轻的后生，恐怕是跑错台了，他的台应该是戏台，不是擂台。
“为什么要刺我？”
客栈里比平时热闹了很多。都在大堂里大声议论着比武的事。据说梁王这次选秀已经秘密进行了很久了。只是借正月十五，月圆之时，拉出来亮相罢了。梁王需要组织一帮亲信，接替边关，独揽大权。
走了，一帮巡捕吆喝着，押着两个叫喊着的中年人，从面前走过。黄捕头冲楚少爷抱了下拳。后会有期。
风声，很响的风声。吹着窗上的破纸花，一阵阵脆响。
幽香，一阵幽香，是从远处飘来的桂花香，随着飘落的是几片柳叶，飘落在石桌上，酒杯旁。
要不是秃子飞手快，这大漠里走得奄奄一息的年轻人，居然差点要了傻儿的狗命。
风，风突然灌进来，还有一股寒气和惊心的杀气。扑面而来，无法躲闪。
夜里是很冷的。楚子矜冻醒来才后悔了。这破庙里没有一点可以御寒的。
月光很冷。撒进来，如霜。
楚子矜看见破窗外面的月。下弦月。如刀。很冷。应该更像海腾蛟的冷月刀。他似乎感觉到了杀气。来自冷月的杀气。
他明白自己将要干什么。
杀人。杀一个该死的人。倭人，井二。
既然睡不着，就该想想怎样去杀人。
他举起了梁王给他的剑。一炳刺客用的剑。很窄，很利。在这月光下闪着阴冷的寒光。楚子矜猛地挥剑，寒光一闪，剑气摄人。
井二，你去死吧。
井二没死。死的是墙脚边一只探头探脑的老鼠。死于剑气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