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动了动眼睛,嘴唇微弱地一张一翕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我。

怎么办……难道就要任由他这样……我的清白名节啊,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个陌生人毁了,冤死了……我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完全处于系统繁忙系统故障系统无响应的状态。

抬头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自己随水漂到了哪里。当时根本没办法留意摔下来的地方,再加上视力模糊,看起来这些山崖长得都一个样。

昨天老爷子让我和他去拿东西,便是把我带到那间他从不让人进去的房间。其实那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卧房,屋里装饰朴素,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家具墙面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长期打扫维护。

老爷子正盘着腿靠坐在椅子上,一边打扇一边喝茶,茶几上放着几张纸,密密麻麻写满字。好像是一封信,我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还是看不清楚。

“真……真的。”那人被我的唐僧功搅得黑脸一红,似乎有些慌乱,后退了一步。

“姐姐!”

他话音还没落,周围又是一片高高低低的劝解安抚之声。漠云皱起眉,心想就在灵山脚下居然还有敢这样当众亵渎司命先知的人……

不知不觉中,漠云走到了屋后的竹林。抬眼看到竹影婆娑中简易的竹亭若隐若现,他不禁又想起第一天到这里时看到的那幅美丽画面。

难不成他和老爷子一个爱好,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我看着老爷子渐渐就要端不住的高人架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也不是啊,可是小朗一直都是这个姓,不知道该换哪一个……”

老爷子转身向那两人:“这是老夫的孙子司徒朗和孙女司徒若瑶。”

高低变换,转承起合间,他仿佛能看见那个忧伤的女子,坐在高楼,望断天涯路

想起这两年老爷子教我占卜的痛苦回忆,我顿时觉得曾经黑暗的高三是多么幸福的一段时光——

离住的房子不远处有个叫灵潭的大水潭,是灵池里涌出的的泉水汇积成的,冬暖夏凉,清澈甘甜。周围的景色十分迷人,是个放松身心的好地方。我常来这里泡澡,还在潭里种了一大片我最喜欢的睡莲,把它打造成我的天然豪华浴池。

由于小朗听不见,除了他偶尔和我说几句话,我只能点头摇头表示一下之外,基本上没办法和他交流,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闷。好不容易下了山,进到了山下镇上的集市里,我不由得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古代的集市耶,从来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会亲眼见到。

另外一面墙上本来挂着些字画,现在也被从地面堆积起来的书籍物品遮得若隐若现,墙角一张大椅子里同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除了老头儿自己坐着的那张椅子和他面前我站着的这一小块空地,整间房里几乎就没有空出来的地方了。

耳边又是那个脆生生的声音。

“快往回游,我要没力气了。”我喘着气朝他喊。

剧烈的咳嗽打破了草原上死一般的寂静。

我朝他坏坏一笑,压低了声音:“我是没听说过有哪家劫匪平日里抢劫不下毒药下春药的。”

男子显然有些尴尬,眼神变得闪烁。我也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合适,闭了嘴不再出声,把他扶进大堂里。

把李郎中的信交给叫古易的医生。那看起来比李郎中略年长一些的慈祥老人看完信后便答应为男子治疗,还不收诊费。看来这里的好人还真是不少。

我向郎中道了谢,又和他说了自己等会儿要去丞相府的打算。老人家点头答应,和汪老三说清了丞相府的走法,便让人带着男子到后堂医治。

走之前我在那男子耳边低声说:“你好好养伤,可以的话我会再来看你的。”因为汪老三在一旁,他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眼里笑意滟涟。

走出德仁堂,汪老三驾车把我送到了丞相府门外。

此时已是傍晚,我看着那个威严的大门和门外的侍卫,突然有些害怕:他们会让我进去吗?别是话都不传直接让我滚蛋吧……看着自己干净却朴素的衣裙和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我想起无数个类似的电视剧镜头,心里忐忑不安。

汪老三见我迟迟不敢下车,也以为我是怕投奔不成,安慰道:“姑娘别怕,要是他们不让你在京城呆,汪叔叔立刻带你们回仓州,决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看着眼前这个爽朗正直的汉子,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如果有一天,沧州那些质朴热心的人们知道我这个“失了双亲的女孩”其实是欺骗了他们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汪叔叔,谢谢您……要是待会儿他们让我进去了,您就先回德仁堂吧。我这儿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折腾不清楚,我担心哥哥没人照应……”

其实我是怕到时会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

“好。”汪老三答应得爽快,“你哥哥有你这么个妹子,也是有福气了。去吧。汪叔叔在这里等你。”

我下了车,没有拿包袱。

走到丞相府门前,我犹犹豫豫地走到一个侍卫面前,那侍卫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请问……”我终于鼓起勇气颤颤的开口,心里紧张得要命。

突然身后一阵喧哗,漆黑的路上光明一片。我回过头,只看见朦胧中一大队人马朝这边过来。汪老三的马车也不得不退后躲避。

待人马停在丞相府门前,我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朝为首坐在马上的两个人跪下去——

“少爷吉祥。”

少爷?是漠云吗?我眯着眼,可夜色中还是看不清前面的人

浪荡皇帝秘史吧

,直到——

“姐姐——!”

两人中有一个人朝我大喊一声,翻身下马,快速冲过来。

是小朗。

他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满眼泪水,嘴里泣不成声地喊着:“姐姐,姐姐……”

我也忍不住双眼朦胧,抱紧他。抬起头朝汪老三的方向望去,模糊中好像他和我挥了挥手,然后就驾了车沿原路离开了。

我放下心来,捧起小朗的脸安慰道:“小朗乖啊,别哭了,姐姐不是好好地在这儿了吗……”

小朗依言止了哭声松开手,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正要开口。旁边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是赫连漠云。

大半年没见,他依然俊朗如初,只是脸上的少年青涩已渐渐被成熟稳重替代。

“若瑶,你可有事?有没有伤着?我们都找了你五天了……”

漠云满脸的焦急担忧之色,见了我额上的伤痕更是紧张得问这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