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汞?墨谦中毒了?

有很多次我都想拉着墨让跳上马,飞奔去大漠,再也不回朔国。但是我知道,墨让不会答应,我也会后悔。

夏至耸耸肩,半是甜蜜半是忧心的样子:“他这个祸害,不光忘了以前的事,连自己的功夫也忘了个一干二净,平白一身内力不知道怎么用,没内力辅助,身子自然恢复得慢,这个时间,他应该才醒吧!”

阿狄咳嗽一声,笑笑地:“我虽然不介意你们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宫,但是我好介意你们在我面前上演郎情妾意!”

这说明,他们被买通了,他们被告知在今晚有事发生,所以任何动静,他们都能回避就回避。——可是,若只是我和阿狄两个人的话,咱的功夫虽然不及他,但躲一两个官兵还是富富有余的,用得着他这么劳心劳力地收买守卫么?难道……是要有兵力入城?

我倒是没感觉有多惊讶,毕竟夏小姐过三关时也曾这么干过,惹不起就躲,大概已经是她的人生信条了吧?于是也没多废话,并指一点,夏至应声而倒,阿狄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不无埋怨地:“怎么说点就点啊?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被她传染了吧?”

夏至似乎仍然不适应阿狄的新样子,每次看他时都习惯性地把眼睛低到他胸膛的位置,目光一触才发现不对,再尴尬地移上去。她看我关注她,冲我笑笑,吐吐舌头,视线转向阿狄,示意他开口。

我草草整理了下衣服,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甜蜜和理直气壮盘了个妇人的发式,推门,昂首挺胸地直立在门外,扬声道:“哪里来的朋友,有何指教?”

多好,这样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还要再等待下去?

那么我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站在墨让面前,我要有多么强韧的灵魂才能承受他对我的责备?

他是故意的吧?因为小叶,他对吴越有愧,所以他特地没有知会我便通知了夏至,因为他知道,以夏至的脾气,她不可能不赶来。但是因为她的果敢,她无路可退了。

阿狄不住叹气:“如你所愿。”然后拍手,他身后的那两个西域人依令上前,步调一致地向我行了个礼,然后伸手将一扇屏风挡在了自己身前。

“当初,若不是南平救我,我就死了。”说到这里,他隐约地露出一丝笑容,“但我还是赢了。”

呵,你还在乎这点代价么?我冷冷地盯着他,冷冷地吐字:“我已经说过,不要来找我。”

想了想,我才敢略略抬起他上身,看他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后才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骨头没有断——然后一手贴着他后背,一手握住他手腕,为他缓缓注入一点内力,在他周身小心翼翼地游走一周,再游走一周,到第三周的时候,南平总算有了点反应,轻咳一声,然后大声咳嗽,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我身上,看着我,缓缓笑了:“小艾。”

小叶浑身一颤,歇斯底里地大吼:“住口!”然后她好似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如连珠炮般发问,“你也说他爱过我?可他为什么不坚持?你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嫁到西域,艰难维护自己的贞洁,同时不断地想要逃回朔国见他有多难么?你知道我日夜提心吊胆怕失去贞操而无颜再见他,每天想着他成了我活下去努力下去的动力的时候,听闻他为另一个女人撕心裂肺时,我心里有多苦么?我有哪里不好?我有哪里不如那个瑶瑶?他为什么要负我?他有什么理由可以负我?!”

第四具女尸……是仿照瑶瑶死状所做的。

我眯着眼睛,看门口那个给我们带来光明的女子,以及她身后鱼贯而入的大堆随从。

谁会想到如此变态的手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看到她的身体时,我已出离愤怒。

等等,我脑海里突然跳进了一个对我来说很疯狂的念头,但我现在不敢确认。

所以这女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即使她能够发声,也会为求解脱而一声不吭吧?

我笑笑,刻意动作僵直地福了福:“多谢您老提点!”

我不能再听,因为我不想软化我的心,我不想同情我的敌人。

感受到刀子的冰冷和身体的疼痛,看到自己□的皮肉骨血,还能下得去刀的人,他会有一颗怎样坚硬的心?

他要让西域的王怀疑,墨让去秦力那里,不是去求助,而是去替皇帝解决内奸的。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皇帝和墨让一直保持着联系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西域最有可能采取的做法是先稳住墨让,然后秘密地搜集证据,来判断墨让究竟是间谍,还是真的落难。然后皇帝会趁机放出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令他们再度生疑,诱使他们一步步地怀疑墨让,最后杀死他!

他这样的形容,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不由联想到早已废除的酷刑车裂。听说,犯人最终死去时,身高都比生前长了一半不止。

阿狄的脸红红的,话音也低了几度:“当时……没想到……你会刺激她刺激得这么直接。”

我大笑,连声应着车夫的话:“是是,大哥说得是!我家这孩子性子倔了些,等我好言劝几句就好!大哥您放心赶车吧!”

我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嘿,别忘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家伙,可是全国最大脂粉商!”

就在我以为时间因我而停滞不前的时候,发顶传来的温暖的触感惊醒了我。

霸道么?谢谢,我就喜欢这么霸道,你喜不喜欢,关我屁事?

我收起简报,掰掰手指,闭目沉思。

好吧,我点了点头,转头抓住萧白的领子,嘶地用力拉开,露出他半个麦色的胸膛,线条流畅的肩膀,和诱人的小锁骨。

他低沉的声音不断鼓荡着我的耳膜:“宋离安在?”

我明了地点头,的确,木涯靠近大漠和西域的交界处,离朔国就比较远了,所以虽然是三不管,若是有边防军来巡查的话,也绝对不会是朔国的部队。那么,多半就是为了墨让了。可是……边防军?为什么是边防军?国家最精锐最不应擅动的军队?用来搜索一个人?

这样想着,我向后门靠近了些,蹲下身子,低头细细看着地上。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淡得连我都差点忽略过去,但这香气太特别,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细细品味这股子香味。好像是某种松木的香气,又好像不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普通水粉带的那种俗劣的香气。等她凑近了,香味突然又转了转,似乎有些像麝香,又混着淡淡的兰香。

妞,爷给你笑一个帖吧

我头也不回,恶狠狠地:“我乐意!总比你给什么狐狸精强!”

现在也是一样,我抹干眼泪,直起身子,转身直视着南平,一字一顿地问他:“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