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跟墨让说话,跟您说话行不?我不爽地:“南平,最近无月小筑里闹耗子,你晚上有没有听见?”

这几个字有种神奇的魔力,将我刚才莫名的怒气和郁闷遣散得无影无踪,也令我舍不得躲开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我落后半个身位,偷瞄着他的背影傻傻地微笑。

南平脸红得娇艳欲滴,声若蚊蝇:“我拿给墨让看就好,夏至……还是算了吧……”

我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夏至大概没听到我们的对话,径自上前叩门,剑鞘拍在上好的梨花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几只麻雀。

南平说,夏至让你快些随我去田家,你帮忙看看田家的闺女,是否受了什么伤,应该怎么治疗。

如果有个你天天施舍的乞儿向你表白,你会怎样?大概会从此避开他了吧?相信我,我和墨让的差距,绝对比您和乞儿的差距要大得多。

夏至和南平?有说有笑?

墨让再笑,朗朗笑声比任何上好的乐器发出的声音都更加悦耳。奇怪,他今天笑出声的频率特别的多,果然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这么高兴。

原来我当时的表情这样明显?不禁赧然,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厉害,我能够成功跳出那里,全因为我遇到的是墨让。

墨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的手捏住我脸颊,迫使我张开嘴巴,一个硬东西塞进来,不是舌头,还好。紧跟着苦涩的药汁便灌满了我的口腔,还带着些许细小的药渣。一部分顺着嗓子滑了下去,一部分溢出了口,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温热的绵痒的,忍不住想缩一缩脖子,可肌肉却拒绝听话,只这样一动,颈部的肌肉便又开始一跳一跳,带得嗓眼深处也接连发出干呕的声音,刚吞下去的那点药汁在我喉头逡巡,随时准备重获自由。

墨让躲了老远,袍袖一甩:“当初给你就没打算再要回来,送你了送你了,任你处置,别再拿到我眼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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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就是没有咯?那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虽然你很鄙视地看着我。

墨让正细细判断着滚石的源头,又有一颗稍小的滚石轰隆隆的出场了。这回我也看清了,那滚石竟是从一间石室滚出的,墨让拎起我,轻松避过,直冲那石室而去。

我咧着嘴笑:“我想赌一把。”

“当时我还小,听说,父亲将唐绡抓起来,关了三天三夜。其间,唐绡……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当大哥回来时,父亲下令,召集墨府全部成员,将唐绡拖到校场,当众鞭笞三百。”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躲在墨让身后,从他胳膊和腰侧掏了个缝露出两只小眼睛偷看,不时啧啧惊叹。待繁华终于落尽,我耳边仍然嗡嗡作响,眼前花白,地上火焰却多了个大大的叉,横亘在墨字上,多了几丝狰狞的意味。

墨让摸摸我头:“总归会有办法的。”总归?不由止住他脚步,正色:“二爷,咱跟您来,自然是放心把命交到您手里的,虽然咱功夫不行,奇门遁甲不精,但是咱希望,您能别把咱当个累赘,啥事也别瞒着咱。咱就是个臭皮匠,可咱的歪点子,说不定还能替您开拓下思维,启迪下智慧。要是您真啥都不告诉咱,咱说不准一不留神,给您帮倒忙了,那可就麻烦了!”这种被当成弱势群体照顾,被当成个小玩意呵护以及为照顾咱这个小玩意的脆弱心脏而伪造出一片祥和氛围的感觉,还真是非常极其以及相当的不爽。

我疑惑地望着南平,他却眼神迷茫地凝望月色,脸上表情不

静了好久,吴越才又开口:“你的八字我知道,符合了至阳男子这一条,而且我记得,小艾恰好命属至阴的吧?”

嚯,这是哪一出?夏至站在园子空地上摇摇欲坠,一手拖着老郑,一手拎着佩剑,华丽的紫衣被拉破了好几处口子,美丽的脸上几处焦黑,点漆大眼忽闪忽闪,不时滚下几滴泪水,将一道道焦黑冲得浅些花些。

透过密密匝匝的葱绿叶片,隐约可以看到下面是一方宽敞的园子,园里栽种了各式的妍丽花草,层叠错落有致。海棠芍药,牡丹绿菊,四时花卉竟在同一个园子里同时开放,教人看着惊奇,也隐隐觉着些不真,仿佛走入了恍惚的美妙梦境。

刘捷双亲已逝,自三年前妻子难产去世后就再未续弦,家中略有薄产,经营了个绸缎庄,也算是吃穿不愁。他还有个弟弟,名叫刘速,却是个惫懒的人物,也不知帮衬家里生意,成天游手好闲,和一帮子闲人吃酒逛街,倒也没什么大错。没听说刘速沾染过什么能令人倾家荡产或是六亲不认的恶习。

眯眼,看向南平,笑眯眯。咱八卦时,不太喜欢说话,这尴尬的沉默,咱总归是不急着打破的。

吴越睨我一眼:“怎么?”

南平笑眯眯:“好吃吗?”

“不要,不要。”她的头拼命向后仰,及腰的长发随着两个男人的律动摇曳,抖出满眼的惶惶:“小艾,小艾!”

第三个表盘与第二个类似,不过是变成了记忆活字版中突起偏旁的位置和顺序,门闩再向后退一格。

“你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想来干嘛?”慵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啪地转头,找寻这迷人的发声源。

其实这话说起来也简单。在这花街,又有哪个不想拖了这溅籍呢?可我堂堂,啊不,区区一个大茶壶,虽然是个名壶,月钱稀少、打赏凭天,又能存得下什么钱来?花妈妈可以不要我赎身的钱,可是由贱籍改良民的银子呢?关系呢?除了走些歪门邪道,把主意打到出入花街的大人物身上,咱还能有什么办法?

气味……气味……这附近没有池塘,我也来不及再慢慢分析究竟我身上有什么令他如此着迷了,翻检身上,今天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怎么办?

灵机一动,我掏出随身小袋中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兜头倒在自己身上,登时,一股浓烈的醋味儿飘散开来。——没错,一瓶子醋,自从地宫回来后,我都会随身带一小瓶醋,只是怕万一再遇到类似情况,墨二少闻不惯尸气而已。【1】

田即明显愣了一下,他有些迷茫,直起身子四处看了看,似乎失去了目标。

我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总算让我蒙对一回。

谁料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田即不过是顿了顿,便又向我这方向跑来,墨让甩掉鞭子,纵身到我身前站定,伸手拦住田即,长袖无风自盈,扫向他双眼。饶是我功夫微末也看得出,墨让这记重击是使出了全力,逼得田即不得不稳住身形回身防御,也就令我能够多得一点时间脱身。可惜墨让算错了一件事,就是田即他已经疯了。

田即直直地冲过来,一手成爪,作势抓向墨让脖颈,竟是拼得自己眼睛不要,也要弄得两败俱伤,解决掉最后一个麻烦。墨让毕竟没疯,他狼狈扯招,另一只袍袖一甩,顶上田即胸口,逼得他后退几步,回身卷起我,道:“抱紧!我们走!”

我惊叫:“小心!”

田即竟然已经到了他背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田即桀桀怪笑,竟不理墨让,一手抚上我脸颊。他满手的腥甜黏腻,令我恶心欲吐。

墨让眉头一皱,长臂一伸,将他顶得退后几步,发足狂奔。

我抱紧墨让,看田即好似被某只无形的手掌打得浑身一颤,然后直起身子,跑得竟比刚才更快。我快哭了,天啊,这是噩梦吧?怎么会真有这样愈挫愈勇的怪物存在?

田即几步赶上我们,照着墨让后心就是一掌。

我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反应能力,左手向上一移。

咔嚓一声,我疼得冷汗直冒,断了断了,肯定断了。又想,我怎么这么厉害啊,还来得及反应到替他挡一下,还是用左手?

饶是我挡了这么一下,墨让也被激得周身一震,向前猛扑,手臂一松,我划出了道优美的抛物线,并以我并不多肉的屁股见证了这道抛物线的完美。

我痛呼一声,借着冲势就地滚了几滚,眼泪哗哗地流。

当我睁眼看到田即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就在我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时,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田即一脸痴笑,大头凑近我身上,左嗅嗅右嗅嗅,陶醉地咧开嘴,口水一滴滴,涎到我胸前。我恶心万分,却不敢乱动,眼看着他越被打就越厉害,我怎敢再轻易惹毛他?只有眼泪不停地流,浑身的肌肉都轻微地颤抖。

他伸过脏兮兮带着血污的爪子,开始解我的衣裳。

不是吧大哥!我吓得,反应也不是不反应也不是,只得小声叫:“墨让……墨让……”快救救我啊……呜……

墨让艰难地站起来,俯首去拾什么东西。他手边有截断裂的长鞭,大概是夏至抛下的。我紧张万分,不要被田即发现啊!情急之下,我嘴巴自顾开始胡扯:“田大哥,田大哥,您就不怕着凉么?起来穿上件衣服吧!”呸,看他要做的事情,是穿上衣服做的么?我在说什么?!

田即解不开我的外套,低吼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双手抓住我衣领,作势要撕。

我彻底被吓到了,嗷的一嗓子喊出来,声震云霄:“不——要——啊——!!”

哧啦一声,我的外衣报销了,我被他扯得向上一跳,又重重落回地上,断臂触地,再次疼得我呲牙咧嘴。可我心里的恐慌更甚,心底窝着的莫名的黑暗记忆似乎也要来凑凑热闹。我疼得眼冒金星,依稀见到田即被墨让长鞭卷住了脖子,硬生生拉直了身子,耳边却隐约响起别的女人的声音,哀哀的恳求:“求求你,不要……”

田即被扯得暂时动弹不得,他狰狞的脸定格在我眼前,他昂扬的凶器一点一点,在□耀武扬威,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底莫名的恐慌,只想大叫: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透过泪光,我看到一身紫衣的夏至打着呼哨赶来,剑芒寒光点点,快结束了吧?赶紧结束吧!我流着泪祈祷,快他妈的结束吧!但似乎老天爷就是不打算实现我的心愿,哪怕一回。夏至还没赶到近前,田即便似十分痛苦地再次嚎叫。随着他的叫声,他□的巨龙也开始发射。腥臭黏腻的白灼喷了我满头满脸,如高压水枪一样打在我身上,打得我生疼,随着这突发事件,我心底的恐惧彻底挣脱了牢笼,我失声惨叫:“不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