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来了,你怎么也不迎驾。”武帝看到阿娇也不起身,却就势四仰八叉躺在榻上。

此刻,未央宫温室内的灯光昏暗,里面已聚集了奉旨进宫的丞相卫绾等朝中大臣,太子刘彻直入内室。

话音未落,青儿的胸口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脚。只见那个满脸长着疙瘩的兄弟叉着腰站在他的面前。

平阳侯曹奇是先丞相曹参的孙子。当年高祖刘邦得天下后曾赐爵列侯与诸侯剖符凭,令他们代代相传,世世勿绝,曹参就是其中之一,他被册封为平阳侯,封邑就在河东郡(今山西临汾)。曹参是沛县人,与刘邦、萧何是同乡。在推翻秦王暴政与楚汉之争中,屡建奇勋,曾经攻下两侯国、一百二十二县,俘诸侯王二人、相国三人、将军六人,身被七十余创。汉高祖平定天下后,论功勋,定位次。群臣公认曹参被坚执锐,攻城略地,有汗马功劳,推为第一。最后因刘邦推崇“持文墨议论”的萧何,曹参这才屈居第二。但是封邑数却高居位,达一万零六百三十户之多,而丞相萧何只有八千户,后经高祖两次加封,最后才达到食邑一万五千户,足见曹参之显赫。不仅如此,曹参在萧何故去之后,继任丞相。“萧规曹随”,继续遵行萧何时期的政策而无所变更,顺应自然,清静无为,擢用质朴忠厚之人,摒弃华而不实之徒,从而使经济得到恢复和展,博得天下赞誉,成为一代名相。所以他的子孙受曹参这棵大树的佑护,安享大汉的富贵荣华。

第四章:沉迷游猎

少儿闻听长嘘了一口气。

“这孩子体质太弱,所谓体弱才会多病呵!”老大夫将一贴用功整的隶书写就的药方子交于卫少儿,

“那该怎么办呢?”

“别担心,按时服药,慢慢将身体调养好,我保证这孩子将来骑马射箭都没问题。”老大夫的保证,让卫少儿悬着的一颗心放松了许多。

少儿刚刚送走大夫,在门口碰上前来探望的平阳公主。

卫少连忙行礼。平阳公主扶起她,关切地问道:“大夫给孩子瞧过病了?”

“瞧过了,多谢公主!是我给公主添麻烦了。”

平阳公主摆手道:“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聪明、漂亮,心地又善良、娴淑,我一直就很喜欢你,这也许就是你我的缘份。”

她摸了摸婴儿的额头。“小家伙已经退烧了。……少儿,孩子很象你呀!”

“是,不只公主这么说。”少儿垂下眼睑。

“给孩子取名字了吗?”平阳公主问道。

少儿点头道:“是,我娘给取的,叫去病。”

“去病?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子?”平阳公主有些好奇。

“娘说这孩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取了这个名子,可以避一避。……随他爹的姓叫霍去病。”

平阳公主端详着卫少儿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少儿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难处就只管说。”

望着公主那关切的目光,卫少儿再也隐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不起,少儿辜负了公主!”

平阳公主扶起她道:“别这么说,我只是替你惋惜,就像是一朵艳丽的牡丹花,刚刚到了要绽放的季节,却…”

少儿拭泪,“公主殿下,这是命,我认了。既使是他辜负了我,我也无怨无悔,我自己会把孩子抚养成人的。”“哎,女人的命运总归是不幸的,我贵为公主,金枝玉叶又能如何呢?”平阳公主也不由地起感慨。

初冬的终南山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队人马正在尽情地追逐着猎物。

一身戎装的平阳公主在卫青等骑奴的护卫下,英姿勃地奔驰在最前面。

平阳公主很快学会骑马并非常热衷于骑术。她觉得在野外的草地上和丛林中奔驰,听着耳边“呼呼”掠过的风声,那感觉真的是很奇特,她陶醉于这种感觉。

平阳公主骑马的姿态飘逸而优雅,她迷朦的大眼睛向远处望去,她的脸上是一种梦幻般的感觉。然后她微笑着,两腿一夹,拉紧缰绳,那马便昂起头颅嘶叫着朝远方奔去。卫青等人紧随其后,留下一路雪尘,平阳公主飘逸的裙裾在白雪的映衬下宛如一束盛开的花朵。

突然平阳公主的那匹雪聪马不知为什么受了惊吓,只见它猛地扬起前蹄,嘶鸣着,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马背上的平阳公主只觉得山峦、树林、大地在她的眼前旋转起来,好象呼吸都要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感觉到自己飞起来了,身体脱离了地面,也脱离那马背,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与片片飘过的白云。她想我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呢,不过这样的感觉真是美妙呵!

最后她还是落在了实处,那还是马背上,一个宽阔的胸膛前。卫青终于控制住赤免马的前冲力,可以想见刚才追赶的度是何等的迅。他连忙将公主抱于马下,遭遇惊吓的平阳公主此时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您说话呀!”卫青焦急万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这时传来平阳公主轻晰的声音。她睁开双眼,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之近地听到了他粗旷的呼吸声,她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她伸出手来轻抚着他的脸庞,一瞬间她有了想要亲吻那英俊面庞的冲动。显然这也是卫青所渴望的,朝夕相处的日子,使他更加敬爱他的这位女主人,他把她视作心中的女神,如果女神临幸,他会感激不尽。不过卑微的出身与质朴的个性,使他更适于被动地接受。他期待着……

然而最终平阳公主还是压抑了自己的这种欲望,她坐起身道:“卫青,去把我的雪聪马找回来吧。”

“是,公主殿下。”卫青伏地道。

平阳公主一行人狩猎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每个骑奴的马匹上都满载着猎物。

卫青扶公主下了马,显然她已经摆脱了刚才那场惊吓,并无大碍。

“将这些猎物都送到庖厨去吧,明天改善伙食。”平阳公主命令道。

众人闻听都欢呼雀跃。

平阳公主将马缰绳交到卫青手中,“给它多喂些草料。”

“是。”卫青始终低着头,不敢去迎平阳公主的目光,仿佛救人的不是他,而是他犯了什么过错。

火红的夕阳,映照着卫青策马离去的矫健身影,正欲离开的平阳公主不禁注足。既管地位身份如此悬殊,可是这个年轻骑奴身上的某种东西深深地吸引了她。

平阳公主洗漱完毕走进卧房。平阳侯曹寿正在一边看书一边等她,他穿着一件丝制的淡绿色衬袍,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更加清秀。

平阳公主在榻上坐定,“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你。”那语气脉脉含情。

这种变化,平日里见惯了他闲散作风的平阳公主却并不曾留意,她呷了一口侍女刚刚奉上来的香茗,笑道:“今天打猎你猜我打到了什么?”

曹寿并不答话,上前抱住妻子,给她以无限的爱抚与暗示。

“你今天是怎么了?”平阳公主似乎有些不适应,最初只是被动地接受。

“兰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是呵,想要生育一个孩子,一个自己的孩子一直是平阳公主的心愿。

曹寿将平阳公主抱入了锦帐,熄灭了蜜烛。

夜色清幽可爱,皎洁的月光从格子窗射了进来,照在平阳公主假睡的脸上,此时曹寿也并没有睡,二人各自想着心事。

“兰儿,对不起。”曹寿的语气充满了歉疚。

平阳公主没有回答。

“兰儿,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这些年来虽然你不说,可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丈夫,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满意,我……”

望着这个将头埋入自己怀中哭泣的男人,平阳公主不禁心生怜爱之情,过去的许多磕磕绊绊,恩恩怨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或许男人也不必就一定要伟岸、刚强,有时候软弱、多情也会使女人感觉到自身的价值,因而挺身而出来保护她的爱人。也许正是这一点一直维系着平阳公主与曹寿的这段并不美满的婚姻。

平阳公主抱住自己的丈夫:“没关系,慢慢来,我们会有孩子,一定会有孩子的。”

三月上旬第一个巳日,即是中国民俗中重要的节日——上巳节。每年的这一天长安城里不论贵族、百姓都会争相出城,到郊外行除服祓祭之礼。

灞桥之上,车水马龙,冠盖相望,拥挤得几无隙地。华丽的贵族驷车与普通的轺车,都在徬徨着寻找各自的停车之处。许多马车比平时装饰得更加艳丽,车上有许多如花如玉的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