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果复大胆的计划,又一次得到顺利推进。当他站在老榆树下,把这种想法向村民提出时,在黑风口村民中,曾引起一阵不满的骚动,却没人敢站出来公开反对。这种微妙的屈从,给了梁果复有益的启示,随后他又产生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他命令:黑风口所有的地主、富农,除义务出工帮助初级社建筑浩大的工程,每家还必须向农会缴纳五佰万元东北币,作为修建黑风口农民大学的费用,如果一时没有足够的现金,可以把等价的建筑材料,送交到初级社。和刚才的情况相同,梁果复仍没遇见有力的抵制。屡获成功的梁果复,满足于这种号施令,在以后大搞社会主义遇到困难时,就习惯性地向村民出各式各样的摊排命令。

新农会这一决定,先得到了老杨家人的赞同。正是从那一天起,维臣才结束了好朋友回村后躲躲闪闪的生活。

“革命总是要死人的嘛。”丈夫像刚才一样,对什么话都显得无动于衷,语气平淡而冷漠,没显露一丝的惊讶,仿佛妻子讲的不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而只是在向他絮道着走路时,一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

一天上午,老海南要一个人多到东边的地角,锄净那里大豆地的草,活儿不多,他一个人就能干完。维臣和道边儿就继续锄花生地。花生地是在北边的树林边儿上,周围是茂密的的针叶松。一上午,两个人一直并排向前锄地,也没说什么,而维臣心里却感到妙不可言,希望以后能常这样,天快晌午的时候,维臣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道边儿,那时,道边儿正要把一棵花生苗旁边的马齿苋锄掉。

“就是挺有钱的,”道边儿含糊不清地解释,“但又不算太有钱,不像地主那样富有,比富农也差点儿,可是比一般的下中农有钱,当然更比那些贫农强得多。”

“可香阁说,像俺这么大的孩子不穿衣服,就是不害臊,长大后得打光棍。”大财急得直哭。道边儿多少觉得心抖了一下,是啊,孩子们已经到了知道害臊的年龄,可这些年活儿太忙,差不多把他们扔在一边,像小猪一样地养着,几乎没在孩子们身上费什么心事,孩子们就这么无所顾忌地自由成长育着,就连孩子都到了知羞的年龄,也是在孩子们提醒后她才想到,当母亲的心里,开始有些愧疚,最后,在大财兄弟答应今后一定注意保护衣服的前题下,道边儿开始给孩子们缝制了新装。

果然,第二天晚上,老毛子们就表现出极不规矩的品质。夜里,黑风口如临大敌,狗狂吠了一个夜晚,半夜还听到两声枪响。第二天早晨,村里就开始传言,说离村孤居,后山的三户人家妇女,夜里被老毛子糟蹋了;村里有六户人家丢了家禽。这一传言很快就被证实了,后山孤居的三户人家,从上午就开始在村子中心地带租借房屋,中午以前,就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搬进村里了,而且家眷们在进村时,有人的眼睛都哭肿了。

“谁下去?”井田指了指井下,脸上挂着一丝恶笑,问劳工,“统统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