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知道,自己撑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秦军、赵军混战在一起,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兵,只要眼前军服不是与自己一色的,全部都是敌人。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也不知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受了多重的伤,反正只要能够拿动刀剑,就想着去砍去刺。

赵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不断被顽固的秦军击退,双方各有死伤,当然赵军死伤数目要比秦军大得多。战事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秦军营墙外的山坡一箭之地以内,扑满了赵军的尸体,各种防守工具所留下的痕迹在尸体上清晰的反映着,鲜血顺着山坡缓缓地流下,汇成一条条小溪。夏日气候炎热,尸体很快就出难闻的气味,随着夏夜的暖风,几乎整个河谷都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胜利的消息传到整个赵营,所有的赵军全都振奋不已。而在长平主营的帅帐之内,一名身材高瘦,相貌英俊的年轻将军此时正在召集一众将领商讨对敌之策。年轻将军当然就是近日整个军营都在议论的焦点人物,四十万赵军的新近统帅——赵括。

就着样,两军隔着丹河再次形成对峙之势。赵军没有反攻,秦军也再无寸进。

盖负本来也看不下去了,但是对秦军放弃二鄣城不攻不防,心中仍稍有疑虑,所以一直没有出战。见盖同打来旗语,只好放下心中疑虑,同样带着一万人马冲出城门,与盖同一左一右夹击秦军驮队。

战事依然进行着,廉颇就站在烽火台上,冷眼观察着惨烈的战场,眼中不带一丝感情,只是不时的出命令,派兵增援秦军猛攻的地段。仿佛一名置身于局外的高弈者,廉颇总能现秦军下一步进攻的重点,料敌先机先做好防守,令长垒得保不失。

冯亭一边谢座一边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除了呜呜的风声,一切都好像静止了,迟瘸子像石雕一般跪着一动不也不动。许久,迟瘸子突然对地磕了十个响头,然后毅然地背起老婆,向自己家的方向——箭头村走去。

迟瘸子扑通一声就瘫在地上,动也不敢动。那条赤红的虚影飞到迟瘸子身边,绕着迟瘸子的身体飞了两圈,然后回到原来之处停住。当感觉赤龙飞到身边时,迟瘸子吓得连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空间内的星光似乎感应到了地面的变化,一时银光大作,很快就稳定住了地面的震动,继而星光又恢复到原来幽幽的样子。

监工眼珠一转,立刻厉声道:“迟瘸子,你应该知道,在这些村民中,我最照顾就是你。因为你腿脚不好,我就安排你不用走路的活;你老婆怀孕了,我就安排她去做轻松的煮饭工作。你竟然不争气,把铁锤给丢了。你知道那是国家的财物吗?丢了可是要抵罪的!”

草棚里一时热闹起来!

刚刚传出说话声的那间茅屋的窗户翘起了一个缝,应该是屋里的人在向外张望。紧接着,窗户被放下。只听男人焦急地道:“快,你快点儿穿上男人的衣服,大兵过来了。”

……

粮食已经没有多少了,还好大营靠近丹河,不愁没有水源。而且时值夏天,附近青草树木还算不少,应该还可坚持一些时日。于是赵军开始了两方面的战争,一边要抵防秦军偷袭,一边又要和自己的肚子打仗。

先开始,赵军用米和野草树皮混合起来充饥,往往一把米就要加上数篓的草根树皮,一碗饭里能够见到米粒的踪迹已经算是老天照顾了。然而很快米就没有了,赵军只有用河水煮草根树皮来吃。但这还不是最坏的,四十万大军一天的消耗绝对是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很快大营附近的草木也被消耗光了。

赵括望着东倒西歪,或躺或卧的赵军士兵,不由得心头滴血。已经饿得有些晕的赵括仍然每天坚持巡营,安抚士兵,慰问伤员。赵括蹲下来,用手抚摸着一名还是孩子的小兵无力的头,深深地自责道:“都是我的无能,令大家身处险地。大家若有怨言,尽可对着我赵括来,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坚持下去!我王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平原君一定已经在游说各国了,我们多坚持一天,就有一天的希望,我们一定会坚持到底的,对吧?”

小兵抬头望了望前几天还意气风,现在却神形枯槁的元帅,重新低下头,一言不。旁边的一名受伤的老兵严寒热泪道:“元帅,我们不怕打仗,但是这些孩子就怕饿呀!”

赵括点点头,小声应道:“我知道,我知道……”说着站起身,似乎作了什么决定。但是赵括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括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大帐之内了。无力的坐起身,赵括叫来卫兵,吩咐卫兵出去传令,杀掉所有战马,给士兵充饥。卫兵以为自己听错了,当赵括厉声重复之后,卫兵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出去传令。

赵括意料之中的哭喊声从帐外传来,那是士兵们阻挠杀死战马的吵闹声。战马是士兵们在战场上生命相托的伙伴,它们任劳任怨与士兵血肉相融,平时士兵照顾战马简直比照顾自己还要精心,这时却要杀了它们,士兵们怎能接受?赵括早就想到了,所以命令将所有士兵和将官挡在帐外,一律不见,自己也不敢出去。因为赵括怕见了那些士兵和战马,自己会心软,他又何曾不爱惜自己的战马呢!

马儿临死前的悲鸣和将士们的哀嚎让赵括抱住双耳,不敢再听,那种痛苦简直有如撕肝裂肺一般。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夜晚,将士们眼含热泪吃着马肉,但赵括却一口也不肯吃。罪孽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秦军每天都在调动,看样子似乎增加了不少兵源。但是他们就是不来进攻,真不知秦军主帅是如何考虑的。

这日,守营的士兵一片哗然。赵括接到消息,立刻前往查看,只见不远处一队秦军正趾高气扬的举着一个人头,那正是赵括留下镇守长平大营的将官。

长平大营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