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毓芫饮了几口花露,方觉喉头间滋润舒适一些,朝她二人笑道:“原本还没什么事,现在却被你们吵得头疼,都安静些罢。”

海陵王急道:“皇上千秋万岁,必定不会被小人得逞。”

吴连贵嘱咐的人去不多时,果然晚间有段新排演的舞蹈,正是由桔梗领舞。慕毓芫听后终于舒缓一些,微笑道:“看来咱们还是没有猜错,果然忍耐不住,今夜便要开始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了。如此说来,倒是很让人期待呢。”

若真的哭出声音来,会不会引来野狼蛇虫之类?这个念头光是想想,都足以让乐楹公主浑身起一层寒霜,只好死死咬住自己嘴唇。时间陡然缓慢凝滞,就在乐楹公主几乎不能支持时,终于看到少年翩然过来,喜不自禁站起身来,“云琅,我好害怕……,快点带我回去吧。”

大公主认真点头,含泪回道:“儿臣知道,凡事有父皇和慕母妃做主。”

海陵王不敢稍有隐瞒,赶忙躬身回道:“臣弟平日身边用不上那人,只知道他名叫赵铁,如今看来多半也不是真名。在王府半年也没什么大作为,前几日为预备龙舟赛试船,意外发现此人善于掌舵,识水性……”

“皇上快坐下,等你来开龙舟赛呢。”慕毓芫将七皇子递给奶娘,起身领着众嫔妃给明帝行礼,顺着大公主的话笑道:“小孩子们都是爱热闹的,方才闹着玩,等会龙舟赛开始就都安静了。”

“怎么办,那怎么办??”乐楹公主急得四处找人,却被云琅一把抓回来,十分无奈道:“我身上是别人的血,没什么大碍。”

无风的夜晚,灯火几乎没有丝毫摇曳,明帝用听不见的声音在叹息,那或许是无可衡量的将来,一切皆因无知而畏怖。待批复完所有奏章,方才直起身子,抬手揉着酸胀的肩膀道:“茶。”话音未落,王伏顺已经捧上新茶来,“皇上,不如早点安歇,都已经亥时了。”

“什么?让云琅去青州?”乐楹公主一惊,转身跺脚急道:“为什么非要让他去冒险,换别人去不就好了。皇兄答应不让云琅出去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皇后看着殿内的人欲言又止,明帝朝身后怒道:“还不统统滚出去,难道你们这些反天的奴才余心不足,还想生出别的事故才满意么?!”众人吓得腿脚发软,悉悉窣窣的衣袍磨擦声过后,殿内便只余下帝后二人。

“嘻嘻,小不点想着要嫁人,不害臊……”

“一路辛苦,先退下罢。”明帝对那军士挥袖,领着王伏顺走进内殿才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惹朕不高兴。”

此事甚是突然,慕毓芫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本宫身体没什么大碍,况且都已经……”抬眸看着文绣有些迟疑,谢宜华在旁边悄悄拉道:“娘娘不如先回去,等嫔妾进去看望便是。”

明帝正急得心头出火,回头见她缓了缓神色,“谢婕妤平身。”侧头瞥了一眼伏地的太监,蹙眉说道:“不知宸妃在里头怎么样?偏生这些碍事的奴才不让朕进去,说什么血污之处不干净,净是胡说八道!”

“起来说话,到底怎么了?”听文绣用儿时称呼,慕毓芫轻微恍惚。

“哪有的事?”云琅欲辩解又觉得不妥,忙道:“京城里的事,就不要再说了。走吧,我带师兄去别处看看。”

“可是宓儿……”

慕毓芫仰面望高空看去,碧蓝澄澈的天空中点缀着雪白云朵,一群宫鸽在皇城上头自由自在的盘飞着,那是宫墙内的女子无法奢望的事情。抬手揉了揉微酸的脖子,淡笑道:“若是堕胎不过让人伤心一时,时间长久也就淡忘了。可若是生下个傻孩子,就算本宫能忍住伤心,只怕也要遭人厌弃。”话说至此,唇角笑意渐冷,“真是难为她们如此费尽心机,此番拳拳盛情,还真让人消受不起。”

见众女子都有些拘束,慕毓芫不过挨次问了些闲话,朝朱贵人笑道:“正好淳宁宫就在这后面,隔得也不算远,佩柔你得空就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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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过,公主也大了一岁。”慕毓芫笑着拉她回殿,边走边说,“你皇兄不让你四处乱走,也是有道理的。没准,正在替你物色好驸马呢?”

明帝双眸中星光闪烁不定,最后在敬妃身上停留片刻,声音静凉渗人,“当时,可只有你一人在场?”

明帝踏着绸缎往外走,宫人垂首跪了一地。慕毓芫有些窘迫,微微一挣,明帝身形不由摇晃了几下,慕毓芫不得不抱得更紧些。谁知道竟惹得明帝兴致大好,索性抱着她在殿中转起圈来,二人笑声清朗,入水波般荡漾飘散出去……

“呵,还蛮厉害嘛。”那青年反映也很敏捷,连忙侧身闪开,手上铜锤朝云琅重力击砸,顿时“乒乓哐当”一阵乱响,四下金光飞溅。

“怎么?有事尽管说。”

“等等!”明帝抬手止住他,略微沉吟片刻又道:“你再到凤鸾宫去,把宸妃娘娘请过来,朕一会到泰安殿去。”

敬妃坐在明帝侧首,秋香色的寻常宫装只得七成新,妆容钗环也并不显眼,嘴角始终保持的微笑更显出娴静。默默饮了半日茶,待众人说笑落出空隙才笑道:“听说上次去庆都的时候,宸妃妹妹和昭陵郡主竟然被山贼劫持,最后还是妹妹力杀群敌才得幸逃脱。皇上莫笑臣妾见识浅薄,这等故事从前只在书上看过,听着实在骇人,因此不敢十分相信呢。”

“老奴给太后送佛珠过来,听说宸妃娘娘来懿慈宫请安,顺道过来看看。”见太后看回头,王伏顺“嘿嘿”干笑两声,“老奴方才出来的急,那几个送东西的小猴子怎么还没过来?等送宸妃娘娘回去,就去催一催。”

慕毓芫在内殿陪着皇后说话,一直到用过晚膳才辞。夜色中的帝王之城显出无限落寞,周遭雕栏轩台都模糊起来,遥远夜空中闪烁着数点繁星,半弯皎洁明月里头隐约有些杂色,仿佛是广寒宫桂花古树的枝杈错乱。或许嫦娥仙子早已心生悔意,正怀抱玉兔在于桂花树下,述说着遥遥无期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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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安王此时已不能言语,褚色瑞兽锦袍背后划开出半尺长口子,伤口裂开流出浓稠乌血,青紫血色在皮肤上蔓延成蛛网状,令人心惊!云琅拿着统领用的剑,剑刃轻薄有如纱纸,剑尖凝聚的蓝色浓得发紫,不由惊道:“这是剧毒龙冰五毒散,乃是江湖中失传已久之毒,只怕是——”话音未落,汉安王一口鲜血喷溅出来,豁然死去。

昭陵郡主对弈一局,你先到旁边歇息。”明帝含笑负手走过来,又对谢宜华微笑道:“尽管象刚才那样放开下,不必太过拘束。”

明帝笑着点点头,又道:“虽然你们已经回来,只是也有些鲁莽,那些山野粗人懂得什么,万一……”

谢淳反应甚快,忙吩咐人找来一根海碗粗通木,云琅忙让到一旁,随着几声粗木撞击的沉闷之声,后院书房门终于破开。屋子里烟熏火燎,一股灰蒙蒙浓烟扑面卷来,呛得人直欲掉泪。明帝不顾阻挡冲进去,只见屋内散落一地黑白棋子,一名黄衫老僧昏躺在地,旁边躺着两个侍女,正是双痕和香陶。

“小姐,奴婢下去给你打点水,好预备着……”双痕的话还没说完,香陶就在旁边嚷道:“错了,错了!是公子!”

五尺宽的黄木桶中,冒着一阵阵氤氲的白色水汽,水中泛着淡红血色,双痕声音渐次哽咽,泣道:“小姐,让我给你换一桶水罢。方才,我拼了命也冲不上去,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石板官道略微不平,马车在零乱的“得得”声中前进,摇摇晃晃中,慕毓芫只觉一路漫漫看不到头,倚在锦绣红线金角靠背上,渐生困顿。两人都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车窗外有嘈杂之声,“砰”的一声,马车突然强行停下。

众人都惊骇不已,忙问道:“别是你看到美人就眼花了罢?”

外头的声音,正好打破二人沉默。明帝将手松开,自个儿掀起珠帘出去,问道:“又怎么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到了启元殿时,明帝却还没有退朝。地上镶金平砖光滑如镜,隐隐的仿佛能映出人影来,偏殿内只有几名执事太监,肃然立在四角。内门的落里放着一尊暗油油的五足瑞龙大熏炉,炉盖微微凸起,正中置一仰莲瓣宝珠金纽,镂刻着桃心状忍冬纹,上下衔接处嵌着如意卷云形卡口,炉脚五足五环相套链条,甚是华绮精美。

“海陵王就是孩子脾气,争强好胜,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待众人走远,明帝这才摇了摇头,又有些不放心,嘱咐道:“你没骑过马要小心些,原就是为了让你出来散散心,便是不去打猎也使得。”

底下又陆续上来许多花食,或汤或煮,或煎或炸,六尺长的梨花雕漆桌已堆的密密麻麻、琳琅满目。小太监们又捧来一个斗彩蝶纹花卉盘,里面

“哎,听说皇上正赶过去呢。”

丝萝托乔木,果真如此么?慕毓芫转眸看向皇后,那恩爱和贤名的背后,到底藏有多少苦处?而自己,今后的路又该怎么走?是寂寞老死在宫中,还是如其他女子一般,在皇帝面前争宠献媚?或许当初死了,对大家都好些。

明帝回头看了看,神色稍缓,“嗯,你先送她回去。”

“凤翼?”慕毓芫脑中闪过一个影子,却没有答话,只是慢悠悠掀开小手炉,又往里头撒了点龙脑香,方才缓缓说道:“我身子不大舒服,不想见人。”

敬妃亲自奉上茶来,微笑回道:“最近皇后娘娘身子不痛快,装束很是清减,所以臣妾也不想穿得太华丽。”

“芫妹妹,好生睡一觉罢。”皇后觉得有些窒息难言,仿佛能清晰的感觉到命运枷锁扣来,一切挣扎都是无用……

熹妃与敬嫔有着同样的疑惑,不可置信问道:“那药,不是你亲自放进去的么?本宫在花架子后看的清楚,寅瑞把枣糕递过去,寅祺当时就吃了大半块,怎么会没有死呢?”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一脸惶急,“怎么哭了?是不是朕做错什么?”

熹妃横竖也想不出主意,有些焦急,“皇上常夸婕妤聪明,如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本宫为难,好歹出个主意罢。妹妹你只管放心,若是保齐我们母子的将来,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