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柴草旁,看了看倒在里面的妇人,霍去病不由得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妇人手边有一个被妇人碰开的包裹,不用仔细辨认也看得出,里面有香炉、烛台、策杖等法器,看来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元凶。冲着怀蕊一摆头,霍去病道:“我不愿碰她,你去把她弄醒。”说完,撮指为哨,一声呼啸。不一会,“玄华”又自窗口飞回,“刷”的一声回到鞘中。随着妇人微微的呻yin声传来,霍去病轻轻抽出“玄华”。“玄华”剑长三尺三寸,剑重九锵有余,其长其重都远过于寻常人所用之刃。剑脊浅凹处一溜青光往复游走,两刃微透紫霞,夕阳下便如神物一般,望血自吟。见到剑锋上沾了少许血渍,看来“玄华”并没有将那人刺死,只是让他受了些轻伤。他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不用哨音唤回“玄华”,“玄华”会不会和那人一直纠缠到他死了才罢手?“唰!”“玄华”顺手回鞘,不偏不倚插入鞘口。

“不错!”霍去病点了点头,“这是道术中的一种,叫做‘七星锁心’,应该类似你们所知巫蛊,在道家这是一种邪门的咒禁。当人躺在床上时,心脉封闭,血液不经,本来受术者应该当场便死。但由于达不到完全禁闭的效果,一般受术人都会拖延几个时辰。”

霍去病与卫青起身跪在武帝脚前,卫青沉声道:“多谢陛下关爱!”霍去病也尾随着大声道:“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时心道,希望以后没人说诸葛武侯是从我这学的。

巫神的表情虽然掩藏在浓妆之下,但他回握的双手却显示他颇为受用,“夫人!冥天见佑。小巫的祷祝终于直达洞府,冥君肯予还神了!”“真真的是我儿回来了!”夫人激动之下,就差把巫神搂在怀中了。

本来自己已经赢了比赛,却好端端的被二师兄夺了去,申无为手抚着“玄华”的羽冠,心中说不出的怅惘。自己偷偷苦修剑法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朝之事,想不到还是时运不济,不仅没有显名,反而被大师伯连敲带打的一阵数落,自己便算将这师徒二人给得罪了。而最令他难过的是,一向对自己差可的师父竟然也帮着他们说话,难道以清静为上的道心之中,竟连公正二字也不存在了吗?

霍去病答不上话来,霍去病的恩刻少怀自己是知道的,因为史书上就那么写着,但那是对手下的军士,却不知道他对女人也如此无视。闭上了双眼,霍去病想教自己的内心平静片刻。半晌,他缓缓的问道:“我平时都是怎么对你们的?我要听实话,只有这样才能有助于我回想往事。”

盯着霍去病认真的看了一会,怀蕊柔声道:“如果不是爷的这付堂堂的相貌没变,奴婢真要以为爷是换了一个人呢!”

“此话怎讲?”霍去病也凝视着怀蕊,看她怎样回答。

“就拿刚才来说,如果换了爷大病以前的性子,哪还会给机会让李夫人解释,早就一剑杀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留下她的一条性命,不是为了让她承受更痛苦的折磨?报复并不一定要夺去生命,生存可并不总是比死亡更让人期冀!”说话间,想到一次祖师离山,自己被众师兄整治,腊月的寒风里只被准许穿着一条犊鼻裤在斋室外扫雪。冷风似铁,冻创的不只是他脆弱的肢体,也在同一时间冰结了他的尊严。捏紧了双手,霍去病微微的偏过点头,因为他不希望被怀蕊看到流血的唇角。

“您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爷!您要慢慢折磨她的话,那还不如干脆一剑把她杀死呢!爷!不要啊!”怀蕊的面孔刹那间变的形如白纸,连抓着霍去病的手指也在不自觉的使力。霍去病低头看了看她,尽管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心里还是为少女的善良所打动。但是他告诉自己,霍去病的想法怎么可能为一个小小的女子所影响,所以他仍然保持了冷然的态度。“我不会折磨她的!”看着瞳中流出喜色的怀蕊,霍去病轻轻拂开她抓紧自己的双手。“但是你不要想错了,我可不是因为宽宥而放弃了报复的权利,只是不屑罢了!”听到了霍去病的回答,满怀希望的怀蕊又神情黯淡的退到了他的身后。

看来霍去病把这个家压抑的太久了,许多家人看到霍去病经过,他们只是微施一礼便匆匆而过,话都不敢有多半句。霍去病微微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得他们向自己聒噪,里里外外的事情就让霍叔去安排吧!

回到内室,折腾了一下午的霍去病觉得身子居然并不怎么疲惫,心道看来自己不仅继承了霍去病的身体,也继承了他的精力与体魄。想到在山上被众师兄搞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觉得好笑。反正离睡前还有一会时间,霍去病在卧房内舒展了一下拳脚。他当年因为先天弱基,曾向祖师学过一些养气之法,不知道施用在霍去病的身上,会不会把他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怀蕊这会已将床褥重新铺好,霍去病心中暗赞她能干,自己亲手将“玄华”挂到帐顶,心知这把剑在霍府是不会再有人敢碰的了,因为不到明早,府上就会通过怀蕊的嘴传遍,爷的剑是会“咬人”的!

一切收拾停当,怀蕊将霍去病的外衣也折好收起,又换了套起夜的外衣摆在床头,然后盈盈跪在霍去病脚前。霍去病去了外衣,坐在床沿,正想等怀蕊出去就脱光了钻到被窝里面,裸睡是他在山上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这会见怀蕊跪在面前,有些不知所以。他刚想问话,怀蕊已先出了声。

“李夫人已经离去了。不知爷今晚可需要侍寝?”

“侍寝?!”这个词他压根就没听过,他在心里问自己,什么意思?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答案呢,这边怀蕊见他没有反应,只是呆瞪着自己,不禁面色微红,低声道:“那还是怀蕊好吗!”等说到“好吗”,已是声如蚊蚋,杳不可闻,跟着就伸手来解他内衣的束带。

这下霍去病却是隐约懂了,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好象被谁用大锤连敲了十几二十下。他抬手轻轻将怀蕊伸出的小手挡开,用自己都觉得很勉强的声音问:“你你的意思是你你陪我?!”

怀蕊的脸这下更红了,本来在仰看着他的头也垂了下来,缓缓的点了点。

霍去病心道:你也忒大胆了点吧!我一个大男人,都被你唬了一跳。想了想,他俯下身问了一个他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我们以前这个、这个你知道我的意思?”

怀蕊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口,裸露的后颈上也是粉红一片,轻轻的点了点头。

霍去病的脑中一阵眩晕,尽管自己对这个女孩没有任何的企图,但她太可爱了,可爱到稍有一点缺失就让自己心中隐隐作痛。自己没有权利去品评霍去病如何如何,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他有权处置存在于这个府中的一切。自己不过是他的另一个化身,来接替他享用过的这一切。本来这些在心里都有所准备,但这一击还是稍显沉重了些。自己在山上待的时日太久,每天在“道可道,非常道”和“名可名,非常名”之间寻找自己那玄之又玄的人生目标。突然有一个机会,可以获得一个全新的自我,可以成为一个彪炳千秋的盖世英雄,自己的性情、心思无不被他所感染,产生了自己都无法掌握的变化。可是突然间,现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既定生命的延续者,不过是一个生命财富的继承者,心底下又不胜悲哀。不!我要做个处处都比他更强的霍去病!

怀蕊见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由得也吓得花容失色,摇着霍去病的腿叫道:“爷!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话了?你不要吓我啊!”

霍去病长出了一口气,右手轻轻摩挲她的头顶,柔声道:“没什么,今晚我想自己睡。到了明天,我想,你会看到一个真正的霍去病应该是怎样的英雄!”

怀蕊扑烁着美丽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