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平稳地开着宝马车,可从声音上判断他还是很激动的:“怎么突然放你出来了?要交保证金吗?”他自个想了想,以为得出了结论,“一定是浅深帮你解决的对吗,说起来她怎么没接你出来?”

浅深半晌没吭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桌子上的文件夹,直到旁边的倪渊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有人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托盘,辛梓起身随意扫了一眼,很简单的菜式,跟前两天一样,不过,他对吃没什么讲求。他从警察手里接过盘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可就在他重新坐下要开始用餐的时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掺杂着道不明的笑意在顶上响起:“吃得这么简单吗?”

浅深一个跨步刚好拦在易玥珊的跟前,易玥珊步伐稍微踉跄,神情顿了顿,转而微笑问道:“怎么,还有事吗?”

“一天?”

浅深带着辛梓快速进屋,身后跟着三名警察还有倪渊。见那三人就要进屋,浅深立刻回头不怎么客气地说:“请在门外等,不然请换鞋入内。”

浅深自认为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继承的问题她自己压根没想过,也不在乎,钱的多少在她的概念里并不是那么清晰,因为,她早就意识到,人生并不是因为有钱就能快乐幸福的。再多的钱都换不回她已经失去的,她把自己隐没在人群中,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可就是这样,还是活在风口浪尖上。

“你们啊,真的是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闻不问呢……”苏致若摸了摸下巴,一双狐狸眼微眯,“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不用去理会。”

“浅浅。”

浅深抱着笔记本电脑,耸了耸肩也笑道:“好啊,可等下好吗,我查一下东西,马上就好。”

胸中的那口气突然凝住,辛梓仰头大力呼吸,不料喉头猛然窜上一股腥甜,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一股股热流冲上大脑,隐隐作痛。他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而身体早就颤抖得不能自己。

“喂。”

这日阳光正好,天气也不似前段日子那样寒冷,浅深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最保守端庄的白色短大衣,白色及膝皮裙,再配上一双小牛皮长靴,这样仪容仪表上应该没问题了。浅深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逐渐空旷起来的风景,心中有些疑虑,更多的还是担心,绝对比她一个人抵挡自己那一家子的威势都紧张。辛梓从没跟她提过他母亲的事,她只知道他有一个变态的继父,至于他母亲,浅深只好自己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稍显和蔼却又有点严格的妇女形象,她从没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过,所以,暗暗握拳发誓今天绝对要温婉到底,不能露出半分小性子。

浅深趴在桌上,支着下巴侧头指了指边上的勺子:“趁热喝了,你最近这么辛苦,每天熬夜,不补怎么行。”

“浅深……”

“不用急,早上嘉妮已经打电话来催过了,我跟她说你身体不舒服下午再去,她已经帮你把委托人见面安排到明天了。”辛梓把下巴搁在浅深的肩上,他的声音干净得像是泉水慢慢从浅深耳边淌过,仿佛还带着“叮咚”的余音。

浅深一下子说完,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气,可是她笑不出来,一点都笑不出来,嘴角费力地牵扯着,却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汹涌的酸楚袭上鼻端,她忍了又忍才没让感情外泄。

儿子受了委屈,母亲总是比谁都急,顾夫人看向浅深言辞激烈:“就是,我们家景然哪一点配不上你,又有哪一点比不过那个小子?再说,我们景然八年来对你还不够好吗,你遇到那样的事,还不是我们景然……”

“外婆。”浅深微笑着来到曾老太的身边,握上老太太的手。

曾咏吟尴尬地笑笑,既不附和,也没阻止浅深的无礼。

“她是曾老太最喜欢的外孙女,比她的长孙都喜欢。更重要的是,她可是倪曾两家联姻生下的。”

浅深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倪渊将她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找来热毛巾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他手里的毛巾沿着她的眉到眼再到鼻,所过之处无不美丽精致,如同画中的人一般,没有瑕疵。

浅深仰头对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凄然一笑:“梁浅深,你这是作茧自缚。”

在乎她?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辛梓想了想还是不太理解浅深为什么问他这个,只是照实说:“以前用的肥皂。”

浅深觉得眼皮像是灌着千斤重的铅,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稍稍睁开那么一条细缝。屋里拉上了窗帘,只有细微的亮光,她又努力把眼皮撑起来一些,总算是把眼前的景象看了个清楚。

辛梓装作没听见她们这番你来我往,点好了菜便跟宣玫说:“你这么忙,还抽时间跟我们吃这顿饭,真是给我面子。”

浅深当机立断地摇了摇头,甚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得很明白了,我跟你根本不是一路的人,这次吵架刚好给我一个冷静的机会,反正我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早点分了。”

嘉妮可不这么认为,本来对浅深的那点微词早在听说她出事的时候便烟消云散了,她急巴巴地想只要浅深能回来,她绝对要对她好,再也不跟她闹性子冷战了。

“放你走?梁浅深,不要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樊羽凑近她,灼热的鼻息一下下喷在浅深脸上,脸上不再有任何笑意,却是毒辣可怕,“若你是跟我玩腻了,好,反正大家都是玩,分手咱们也和平点。可你竟然把我当凯子,那我当傻子,为了勾引那个臭小子故意把我当幌子。我樊羽最忌恨别人利用我,若你刚才知错悔改我也就算了,可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给我撒泼,那我只好让你知道一下耍我樊羽的下场是什么。”

浅深心思在案子上,嘴上随便瞎掰:“拜托,你也有点新意,景然早用过这个词了。”

《向脾胃要健康:古木参天靠树根生命常青养脾胃》小说5200

顾景然怔怔地看着浅深那张苍白疲倦的脸,硬是把不甘收回心底,转身走出了病房。不一会,嘉妮也跟着走了,她临走前小生地跟浅深说明天再来。

“全是你做的?”

浅深打了个哈欠,迷茫地看着外头,辨认了会才意识到这儿是车站。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她提着包走下了车。

他的脚步在教室前一段路上停住了,梁浅深正背着包站在教室外,而她旁边站着唐媛,唐媛圆圆的脸上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梁浅深露出一张很痞的笑容正跟她说着话。

浅深接过他送来的花,说:“刚下班,你来找我?”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让他在那时情绪反常。

顾景然微愕,张着嘴看着浅深。

梁浅深耀眼得破空而出的金色蝴蝶,清亮的嗓音,曼妙的身姿,绚丽的舞步,瞬间点燃场内的气氛,热浪滚滚逐渐沸腾。比起文萧淡雅却有些过于温存的表演,梁浅深更能引发现场的热情,即便平时讨厌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无人能挡。

“为什么不接?”辛梓侧过脸问。

浅深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没什么形象的吃相,懊恼地差点把筷子咬断,头也快埋到饭碗里去了。

浅深看了看眼前的大门,调整了下呼吸,不让自己看上去杀气太重,然后按下房号,门铃响了很久却不见人来接,浅深又按了几次,总算有人接听了。

莫天接口道:“你不知道辛梓有多忙,过两天校庆班上要出一个节目报上去。”

话音未落,众人皆成痴呆状,满脸受到惊吓的惶恐表情。

梁浅深带着辛梓来到那家手工小店,门面不大,木板制的招牌,手刻上去的字,一看就招人喜欢。从外头望进去里面的布置很有格调,现在店里头的人不多,那两名外国友人正在里头挑东西,浅深推门而入,一股子薄荷草的清香便立刻钻进了鼻子,顿时令人神清

看不厌的美丽脸庞今日看来是如此让人生厌,那一脸无辜浑然不知的表情在嘉妮眼里更是可恶。

浅深回过神,想想是逃不掉了,以辛大班长认真不苟的做人准则,她还是任命吧。辛梓讲解的时候非常专心,从第一道题开始分析,梁浅深的分数看样子也是蒙出来的,只填了客观选择题,其他要动笔的一概空白,所以他也没只挑错误的题讲,而是打算把所有的题目都讲一遍。

“辛梓,你做这些给别人看,到底是为什么?我可不相信你是真的为了跟我在一起。”浅深眯起眼睛,她想做个了结。

原来如此,不过他也太保守了。

倪渊的火气不小,带着尾音的问句深深透露出危险。

浅深念着门牌号一路找过去,终于在一栋三层楼高的危楼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