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深愣了下,起身拿出杯子给两个人泡了杯咖啡,她把杯子递给顾景然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他微凉的手指,慌忙收回手,即便这样的举动再细小,顾景然还是看在眼里,受伤只是一瞬间,疼痛却长久地存在,只是他什么也没说。

辛梓清浅悦耳的笑声从嘴边露出,他凑到她耳边轻轻说:“浅浅,不要埋着头。”

“你笑什么?”浅深美眸微眯,又蓦然睁大,那里头迸射出来的光芒直叫人不敢对视。

曾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对,到我这边来,就你一个人。”

“走吧。”浅深朝前走了两步,见辛梓没有跟上来又立刻停下来回头,“怎么?”

那个动人心魄的美丽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的一刹那,他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停止了运作,每一根血管都在一瞬间冰冻,就连吸入的空气都扼杀了他的咽喉,那种从心底里呼啸而出的震惊,让他虚弱得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辛梓又朝倪渊那边瞥了一眼,他正跟着他父亲和几位看似不简单的人物相谈甚欢。辛梓从侍者手中的托盘里拿了被酒,往宴会厅偏僻的角落走去。

“我怎么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浅深情绪激动,忽然挣扎从倪渊怀里坐起来,转过身面对他,“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我放弃!”

浅深慢慢将手收回去,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目光游离在他们二人之间,她扔下纸巾,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易小姐,你把辛梓当傻瓜,但你可别把我当傻瓜!”浅深眸光冰如寒潭,讥诮道,“既然你说是我让谢铮雪藏了你,那我就让他彻底地封杀了你,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梁浅深可以让你永无出头之日!”

“小妮,不必多说。”辛梓打断嘉妮,素净的脸上平淡无奇,“我先回公司了。”

“哪?”

辛梓感觉到身旁的人强烈的不耐烦,忙耐心地宽慰她:“这儿人是多点,你忍耐下,看好病我们就马上回去。”说完又往四处看去,寻找空座。

辛梓坐在床头,将她额上的毛巾取下,又换上一条冷毛巾。若就这么凝视着她的脸,仿佛时间都随之凝固,那曾经流走的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回来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不再咫尺天涯。

当几号人坐定后,她才发现除了辛梓、宣玫、玥珊,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一男一女。她也没多问,自己拉开椅子在辛梓边上坐下,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可当他终于赶到校门口的刹那,眼前的画面顿时如一碰彻骨的冰水将他浇了个透,胸腔空空地震动,每一下都尖锐猛烈地刺入他的灵魂。

“要的要的,我们知道你身体肯定还没康复完全,但这都是大家的心愿。你养病那会,你家那位宝贝你不让我们探访,现在你总得给我们表表心意的机会,放心,不会累着你的,吃完饭后我送你回去。”所长虎着脸不让浅深推脱。

樊羽对着地上啐出一口血水,摸了摸嘴角,眼神阴狠地看着浅深:“没想到你力气挺大?哼哼,这样才好玩。”

回房后,浅深坐在床上左思右想终于还是耐不住打了个电话给老胡打了电话。老胡很高兴地告诉浅深,辛梓在开庭前故意找人放出消息,和锐建筑污蔑他们剽窃设计,其实是和锐剽窃他们,设计稿有几处致命伤可甚是隐蔽,而他们公司剽窃去时还不是完整稿件,所以,世人的是有缺陷的稿件。而他们维度建筑有每一个致命伤的详细更改记录,和讨论记录,如果和锐真的是原稿设计者又怎会觉察不出那些弊病呢?

而此刻,辛梓的背影瞬间在浅深眼中高大起来,他是一个比她想像得更坚强,更负责,更有担当的男生,沉默寡言只是他的外表,而他的内在有一颗无坚不摧的心。只有他能这么无私地接受自己,不计较她的任性妄为,胡搅蛮缠,骄傲蛮横,忍受她小人之心的尖酸样子,爱护她烦恼憋气的委屈模样,指正她偏激过分的不妥言行。他身上仿佛每一处都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光芒,把她裹在其中,保护着她,让她安心。

辛梓神色不变,还是一板一眼地说道:“这恐怕不妥,浅深是我的妻子,理当是我留在这里陪她。”

他想了想,努力把语言组织得婉转一些,可脸上还是略显尴尬:“你一个人住……以前是不是也会带很多同学来?”

“为什么要坐汽车去?又脏又累。”上车后不久,辛梓难得主动开口。

只是,第二天,在考试前出现了一个大八卦,梁浅深和外校的一个不良少年头目交往上了,听说对方是这一片区域最狠的人。有人看到那个人骑着摩托车在校门口抽着烟等梁浅深,也目睹了梁浅深坐上那人的车离开。很快梁浅深被叫到了教导处,可是谈了半天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浅深一愣,抬眼看看横眉竖眼的嘉妮,大大叹了口气:“知道了,我慢慢来,可以了吗?好了,快帮我去定后天的车票。”

辛梓心头一紧,蹲下来担忧地看着她:“脚还是很疼吗?”

辛梓镜片后的眸光柔和淡然,他对顾景然谦虚地笑道:“过得去吧,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

“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倒是很会么。”浅深撑着椅子站起来,不以为然却又目光灼灼地对其他人说,“我们也练习了很久,没有道理会不如十一班,只要拿出平时练习的水平就好,不用给自己添什么包袱。”

辛梓的车子停在她面前,他放下车窗,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去哪,我送你。”

“谁担心你了。”浅深很经不起激,微窘地瞪了辛梓一眼,立刻走了进去。

浅深怒极,抬手扫光了茶几上的果盆水杯,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仿佛带着回音在夜深人静的房子里显得异常怂人,红彤彤的苹果洒落一地,四处翻滚。

“你?”莫天显然不把浅深放在眼里,对辛梓说,“你觉得她有可能超过我吗?”

“唉,你们这是干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么,还怕人逃了不成。”所长终于站出来主持大局,一挥手指向桌上的佳肴美食,“来来,不要辜负了浅深的用心,我们还是先吃了再说。”

“那可不一定。”浅深摊了摊手,说,“我语法很差,我不喜欢那种死记硬背的东西,说英语我全凭感觉的。”

“好了,说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浅深长长的睫毛向上一抬,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庄清许,庄清许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浅深没有坐在副驾驶座,而是坐在后排的座位上。车里的空调很足,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辛梓点头,把筷子递给浅深,说:“吃吧。”

浅深回屋泄愤似的把自己收拾干净,没有穿更衣室里的衣服,而是换上了自己原本的那一套,不过这套似乎也被清洗过,上面散发着喷香的洗衣粉的味道。想了想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她拿出手机,哀怨地看着那漆黑的屏幕,看来得先回家一趟。

可是,这个地方,真的能住人吗?

浅深心里甚是奇怪,不过现在人这么多她也实在不便多说什么,喝了手中的果汁。

莫天拿纸巾擦了擦,重新问道:“你是说庄清许?”

随手拿起外套,踩了双凉鞋,浅深一脚油门到底直奔香格里拉。这辆车还是小白替她选的,平时没注意,没想到真开起来还是挺快的,除了被红灯堵了两次,超车不再话下,二十分钟后平平稳稳地停在了香格里拉大饭店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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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深微笑了一下,一手靠着沙发背支着头说:“我这是成熟了,以前那些幼稚的想法和行为都被我改邪归正了。人嘛,就是这样,会变的。”

之后,梁浅深充分发挥她野蛮大小姐的坚忍不拔精神,真的每天早上一到学校就扔给辛梓一副眼镜,只要辛梓犹豫一下,就立刻把它毁了,然后冷着一张脸开始上课。

浅深由服务生带着来到一个比较里边的包厢,门关得紧紧的,隔音效果很好,根本听不见里面的情况。浅深点头示意服务生可以离开,站在门口禁不住大口深呼吸了几次,但是,心跳还是不自主地加速起来。里面的人,见到她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现在想起来,竟然开始紧张起来。

此人长着一张很是大众的脸,浅深疑惑地想了半天也记不得这张有些熟悉的脸是什么人。被人无缘无故拦下,浅深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那个一脸严肃的人说:“你是谁?想干嘛?”

“莫天,也许就是有人喜欢他这型也说不定。”悠哉游哉地品着这里最贵的威士忌,坐在里头的男人含笑地看着夏季。

虽然说老师要求她考试不能有红灯,但是浅深照样上课睡觉,不做笔记,同桌莫天是个乖孩子,虽然对浅深怕怕的,但还是好心地规劝浅深抓紧复习复习,把书看一遍,想要考及格便也不会是难事。浅深懒得理他,她才不想抄那么多板书,看那么多蝌蚪文。

浅深劝解道:“一般来说,官司是可以打的,不过胜算不高,如果你们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帮你们打。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抢得了先机,著作权也是他们先拿到的,你们再怎么辩驳,在外人眼里,你们终究是模仿他人的后者。所以,大多数情况我是不劝当事人打这种无谓的官司的,毕竟有些劳命伤财,搞不好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所以,趁着还有时间,还是多思考一下超越对手的新方案来的实际。”

听她这么说,嘉妮的脸上那抹期许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梁,你这么厉害不会有问题的,只是咨询咨询,你先帮忙顶一下,何况是你最擅长的类型。”

没有得到预想的反应,辛梓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柔和宛转流连在她脸上的每一处:“这次,可不是说说,不能反悔。”

她想都没想就点头,然后她看到他笑了,多少次她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辛梓配不上她,她觉得那些人可笑极了,全都是有眼无珠看不到他的好,不过,他们看不到最好,她可以一个人独霸他。

“我前两天已经找外婆谈过了……”

辛梓沉吟了下,问:“你家里人,还是反对吗?”

“不知道。我说完就走了,”浅深抵住他的额头,蹭噌他的鼻尖,倔强地说,“我才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反正我离开家已经好多年了,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主。你不用给自己压力,没事的。”

他叹了口气:“你应该让我陪你一起去。”

“一进豪门深似海,我们过自己的就好了,别去理他们。”她不以为然,笑眯眯地啄了下他柔软的嘴唇,故意碰一下放开,然后再碰一下再放开,眸光中有些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