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深并不在意成绩,她成绩越烂,气死那个老头她才开心,只是看到辛梓如此为她费心,她便也真的收了性子乖乖听他讲题。

“出差还是不要穿高跟鞋了。”不知何时,辛梓已经站到她旁边,手里提着一双平跟软皮鞋,“不用那么急,我送你去好了。”

“班长,唐媛在门口等你了。”

浅深看着碗里的牛肉面,百感交集,她最喜欢吃的面。香浓的牛肉配上纯正的猪骨汤,嫩绿的青菜摆上两条,再撒上些香菜,面条爽滑弹性,色香味俱全。浅深稍稍尝了一口,那种熟悉的感觉穿过食道透过血液嵌入内心,是她喜欢的鲜味,她怀念的感觉。

辛梓在一旁听得很仔细,浅深不用开口,辛梓就会把不明白的地方反复问了医生,然后才带着浅深离开。

她现在根本不敢去看辛梓的表情,眼看着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让人头痛,可她偏偏脑袋卡住,集中生不出智来。

宣玫看不下去,在一旁指桑骂槐地说:“有人就是犯贱,听不进好话,非要找骂。”

浅深无语望天,敲了敲桌子说:“我们就是结婚来的。”

辛梓走过去劝了一会,那边总算是消停了,不过那些个恶狠狠的眼神还在浅深身上打转。

浅深又坐起身打电话到辛梓手机,即使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就是想打个电话过去,她的行动总是先于思考。

辛梓看了看自己的卷子,抬头问:“你算到哪里了?”

浅深很满意,特别从酒店请来的厨师和侍者确实很有效率。

辛梓站在一旁眉宇间掩不住地担忧,他不敢贸然上前替浅深答话,可又担心浅深说不出来尴尬,正值进退两难的时候,梁浅深出人意料地答了句:“yes,canihelpyou?”

浅深很想这么说,可不能这么说。

“我说,女生学英语不应该很轻松的吗?浅深怎么每次都考不好。”看着浅深离开,庄清许搭着辛梓的肩膀奇怪地问辛梓。

浅深看着这样的辛梓,一时间思绪纷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辛梓算是知道这个女生的性格有多倔了,如果他再反对的话估计她会叫四碗,于是他也不再推脱,只是说:“我身上没带钱,你等一下我回去一趟。”

她很快收起吃惊的表情,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邵芝芝也有些忧心忡忡地说:“是啊,要不我们放学后他?”

“你!”她欲去拔戒指,不料被人揽过腰身动弹不得。

“李老师,这位同学说这个位子是她的。”

“你在哪磨蹭呢,知不知道满大厅的人都在等你呢!”

“说,到底怎么联系到你父母?”

宣玫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一下子,包厢里的气氛凝结了起来,浅深明显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迅速看向了这边。

浅深倔强地不伸手去接,辛梓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把眼镜盒放到浅深桌上。然后,他说:

“那是……”手机适时响起。浅深抓住机会闪人,狡桀地冲嘉妮笑了笑,“有短信,下次聊。”

巴地看着她。浅深立即转头,不甘示弱地扫视了下围观的同学道:“怎么,都是我的错?我不都说赔了嘛,有必要这样吗?”

“诶,夜晚大好时光,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说不定,小姐就有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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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书读得很好,做事也很努力,但是,看问题不仅仅需要专注于一点的。”浅深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怀疑那些没有被挖角的人。”

浅深微微笑了下,非常不以为然地说:“老师,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钱。”

出茅庐的男同学到这家事务所实习,一进门那两个男同学就傻了,云里雾里地对着接待他们的人答非所问了一通,嘉妮很生气,觉得这两个同学实在是在丢他们母校的脸面,于是给自己鼓了把劲打算打破僵局先来个漂亮的自我介绍。谁知,当她看向对面的女律师时,张开的嘴瞬间被撑得可以塞下鸵鸟蛋,说出来的话很不争气地和那两位仁兄一样断断续续了好两次:“你好,我,我是辛……嘉妮。”之后,便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浅深听他这样的语调,心下不禁黯然起来,她适才还抱着一点小期待,奢望能够看到他露出那么点担忧难过的表情。她果然低估了辛梓,高估了自己,恐怕自己此时便是缺胳膊少腿,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的。

“我还真是幸运,大难不死。”她故作轻松地调侃自己,又讽刺他,“我死了,你就不用对着我心烦了,很遗憾吧。”

“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辛梓脸色一沉,阴暗得有些恐怖,浅深心头一跳听他阴郁地说,“我……我妹妹多担心你,你想让她为了你哭死吗?”

原来是嘉妮担心她,她闭起眼笑自己又愚蠢了。

忽然觉得有人在为她盖被,浅深抬眼看到辛梓正玩弯着腰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他的目光慢慢上移,正好撞上浅深的视线,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辛梓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又帮她调整了下枕头的高度,低声说:“不要多说话,休息最重要,晚上若是身上哪不舒服马上叫我。”

他关了灯,拉开一张躺椅合衣躺下。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可就是这样的安静反倒让浅深疲乏的感觉渐渐消失,睡了两天,现在竟觉得神志清醒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竖耳聆听,边上的人呼吸声绵长平稳,浅深在黑暗中试着轻声唤他:“你睡着了吗?”

等了半晌,没有反应。

浅深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吸进一口混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再慢慢呼出那口浊气,脑海中慢慢浮现的竟是在她生死一线时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几次三番过后,她的心境慢慢平和,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身旁的人说:“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有时候,我睡醒时还恍然觉得今天要去上学,昨天你陪我回家的时候又没有给我道别吻。说来可笑,有太多事我们无法掌控,你恨我,怨我,想要报复我,或许你还会觉得这次车祸也是我的报应,我能理解,真的,如果换作是我,恐怕再残忍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她停顿了一下,沉重地吸了口气,鼻息都在发抖,“你认定我抛弃了你,可是,我不曾欠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罢了,往事不堪回首,无须再提。”

她尽量避免压倒受伤的右手,迟缓地侧过身闭上了眼。

有一双眼睛缓缓张开,黑暗中,那瞳孔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