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芝芝走到浅深面前,说:“梁浅深,我们是第十二个出场,文萧在我们前面,不用紧张。”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也不算什么黄道吉日,民政局里很是空闲,一眼扫过去也就只有五对新人等着登记。浅深扫到最后,看到辛梓坐在末尾的凳子上,正目光清明地看着自己。浅深吸了一口湿潮的空气,举步走到辛梓面前:“排队去吧。”

等辛梓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乱作一团,邵芝芝架在中间拦着左边的梁浅深和右边的六个女生,宣玫头疼地手插腰铁青了脸不说一句话。梁浅深双手环胸斜睨着那几个女生只消开口说一句话,那边又炸开锅像泼妇骂街似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不止。

浅深很想在这个时候扯出个笑容缓解一下僵硬的气氛,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看来她再努力让自己变得圆滑委婉,依旧不适合做一个藏起心情戴上面具的人。像现在这样站在大家面前她都觉得吃力,那种有气没处撒的感觉实在叫人憋屈。浅深勉强地给大家道了歉,送他们到了门口,再回过身面对那空荡荡又乱七八糟的房子,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了事。

就连莫天都觉得浅深最近的状态令人匪夷所思,早上也不迟到了,中午也没有约什么男生出去散步,晚自修也很乖,于是忍不住悄悄打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怎么每天都满面春光,心情很好的样子?”

“嗯,都准备好了吗?”

浅深没有深究,很快思考起“猫”的问题。小女孩么,应该正是那种喜欢可爱小玩意的年纪,这个生日礼物要有新意但是也不能太贵,太贵的,浅深侧过头看了眼辛梓,太贵的他买不起。

不过,怎么说他都是前辈,梁浅深沉着气,笑道:“他瞒着我买的,我也不知道。”说的是事实,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变成了甜蜜新婚小夫妻俩的美好情调。

看来他们关系很好,辛梓发现小庄已经叫梁浅深为浅深,而梁浅深没有反对。

浅深干脆装聋作哑,会演戏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这位。

浅深对着里头的伙计喊了声:“两碗牛肉面。”她又转过头问辛梓,“你够吃吗?”

她抬头看了下时间,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一点了,下午一点。

不是迟到,是根本没来,整整一天辛梓都没有出现。

“你!”忍住,梁浅深不要冲动,她拿起花束挡住自己的脸,“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挤坏了,这么多人你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到时候怎么收场?”

“莫天,你是哑巴吗,告诉他这个位子是谁的。”

懒洋洋的接起电话,浅深问道:“喂,请问哪位?”

气得都没发现已经晚自修已经结束了,老班指了指桌上的试卷说:“数出五十份到班里发了,这是这次数学卷子的详细答案,让他们自己回去对一下,我明天提问讲评。”

“没什么,只是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辛梓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镜盒表面,摇了摇头说:“再像又有什么用,这已经不是我的眼镜了。”

此话一出,立即被包围圈收紧。嘉妮拿着指甲钳对着浅深,危险地眯起眼睛问道:“没对象?那天天来接你的那辆雷克萨斯是谁开来的?你每天都坐谁的车来上班,坐谁的车下班啊?”

浅深秀气的眉绞在了一起,反复咬着嘴唇,心里突突地跳着,等了半天也不见辛梓摆明态度,忍不住说道:“大不了赔你两副。”

不过,这种人在浅深这里,想要及格都很困难。

这么丢脸的话,怎么可能是她梁浅深说得出口的?

“他们为什么有可疑?”

打从开学第一天,浅深就知道自己会成为这个班的异类,她不穿校服,不戴校徽,及腰的长发被烫成大卷,还稍稍染成了暗红色,在阳光下随着光线的变化折射出魅惑的光泽。她不喜欢戴眼镜,上课看不见黑板时就睡觉,作业大多是抄同桌的,来不及抄就交空白的本子上去。考试的时候她倒是不作弊,能答出几个算几个,往往她是班上第一个交卷的,也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几个之一,而成绩差的几个学生大多不是自己考进来的,基本上都是父母花钱买进来的。还有,她进校没多久就和两个男生谈起了恋爱,搞得这两个男生为此大打出手,浅深装作没看见,继续和其他男生交往。

“梁,你真好看。”

“闭嘴!不准叫!”浅深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上次的事加这次的事,你真是胆长肥了是吧!滚出来!”

“浅深,景然说的对,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么凶,你看,大家都在看你,多不好意思。”辛梓低头在浅深耳边温言道,他复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位瞬间变了几变的神色,轻轻笑着。

浅深绝对不是被咖啡店里众人锋利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而是被辛梓突然的温柔和细语给弄得不知如何反应,被热气呼到的耳廓立刻充血。

“浅深,我们出去说吧。”

倪渊恢复正常的样子,冷冷扫了辛梓一眼,先一步走出咖啡店,顾景然买了单紧随其后,辛梓揽着浅深跟在他们后面。

“你的手放错地方了吧。”浅深压低声音踮起脚对辛梓说,一边不自然地扭着腰。

辛梓不予理会,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目不斜视淡淡地回道:“不要乱动。”

门外,已经有几个路人在躲雨,加上他们四个,三个都很高的男人和一个不算矮的女人,不大的空间倏然变得越发拥挤。从雨棚上滑落的水滴穿成了银链落成一条弧线滴在浅深肩上,辛梓立刻跟她换了位子,让她站在里面,自己挡在外面。

“不要被雨淋到了。”他还很贴心地把自己外面的西装脱下来罩在浅深身上,浅深不好挣扎,可披着他的衣服心里却越发不安慰。

“浅深,你……”顾景然看着辛梓的一举一动,目光一下子散乱又沉痛,“你真的……”

倪渊上前抬手停在景然面前,截下他的话,一改刚才讨好委屈的样子,正经地跟梁浅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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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深,趁事情还没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住手吧,你爸那还能挡一阵。你再这样,让景然怎么办,他刚一回来就听到你结婚的消息都没怪你……”

浅深立刻冷下脸,不耐烦地出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们还没登记,所以,那场婚礼不作数吧。”

“很抱歉,倪总裁,我们今早刚登的记。”说话的不是浅深,而是辛梓,像是示威一般,他更明显地把浅深禁锢在自己臂膀里。

倪渊完全没料到会变成这样,俊秀的脸庞白了又白,完全没了傲视辛梓时的风度:“你们登记了?”他没看辛梓,而是直直地盯着浅深寻求答案。

浅深暗暗叹了口气,点头:“是的。”

顾景然比倪渊镇静很多,还好倪渊事先跟他报备过浅深和辛梓举行了婚礼的事,他已经从打击中缓过神来,不然现在指不定会如何失态。他克制住自己,稳住心神,尽可能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失落或太过伤心,却还是掩不住焦急地问浅深:“我们的婚约怎么办?当初我出国前,我让你等我回来完婚,为什么两年的时间,竟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