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摆手,课本笔盒刷地散落到地上,她有恃无恐地坐下,众目睽睽之下悠然地拿出自己的课本和笔盒。莫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个月若说有什么大事,恐怕就是收到了来自辛梓的喜帖。

梁浅深耸了耸肩道:“我找不到。”跟老班说了很多次了,要找爸妈她自己找去。

“是啊,我们都太惊讶了,没想到你会来。你不是说你要和莫天出差,明天才回来吗?”媛媛连忙起身上前,匆匆看了眼浅深,发现她没有表情地看着地板,直直地站着。

后面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差点让浅深的心脏从嘴巴里扑腾出来。

“你怕什么?怕辛梓吗?放心,他没时间来参加这个同学会。再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难不成你真想要跟我们断绝往来?”

邵芝芝看出了她的用意,大惊,扑上去就要抢:“你这是干什么,镜片碎了也就罢了,你要把整副眼镜都弄坏吗?”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吓我,快回电话给我!”

见辛梓不说话,浅深火气就上来了,她狠狠地踹了一脚车头,还不解气地说:“你以为你是谁?辛大班长,他妈什么都不是,敢看不起我梁浅深!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这三年有好日子过的!”

办公室里的冷气吹得浅深的头越来越涨,握着钢笔的手心渗出冷汗,但她不想在莫天面前吃止痛片,只得告诫自己要忍耐。莫天游移了一会开口问道:“你还有辛……”

“很高兴能和各位同在一个班,希望日后能和大家愉快相处,互相勉励。”辛梓笑着自我介绍着,最后跟全班鞠了个躬。

梁浅深略带疲倦地走进事务所内,很自然地看到各位同事对着自己的当事人认真地工作着。案子接的多固然赚得多,但是,太过忙碌的生活却很容易让人疲惫,尤其是梁浅深这种散漫性格的人,要是换作十年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拿着公事包和文件夹在暗无天日的办公桌前处理那些看上去永远都结不了的案子。那时候的她想到最多的除了无所事事便是吃喝玩乐。

像是被人狠狠侧耳敲了一记,浅深只看到那两片薄唇开启闭合,最后那个口型让她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待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无名指上一阵冰凉,戒指已经戴上。

“你!”她欲去拔戒指,不料被人揽过腰身动弹不得。

“微笑。”辛梓快速在她耳边低语道,随后立即摆出那惯常的儒雅笑容。浅深有些呆滞地看着手上那枚精致的钻戒,烧到胸前的火不知怎的慢慢退了下去。

在场的到底有多少人,她不清楚,但如果她这个时候弃人而去恐怕并非万全之策。暂且忍耐一下吧,梁浅深露出招牌的迷人笑容跟在辛梓身后一一敬酒,不过她的杯子里换上了是果汁。

辛梓喝了很多,原本净白的脸不知不觉地透出了酒醉的熏红,让他素净的脸生动不少。但就是这样他也是来者不拒,好像在刻意彰显着他今天的绝好心情,浅深知道辛梓酒量并不大,但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心下焦躁。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笑,陪笑得脸抽筋也还得笑,接到别人艳羡的祝福还要装糊涂地含糊收下,然后笑得更欢。

迂回曲折了半天,来到最后一桌,那桌子上的貌似全是辛梓的“近亲”,有几个浅深也是非常熟悉的。不过,其中的一位让浅深大跌眼镜,而那一位也正错愕地看着她。

“嘉妮?你怎么会……”

“梁。”嘉妮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又迅速瞥向辛梓。

辛梓站出来解释:“浅浅,她就是我的妹妹,辛嘉妮,怎么,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辛嘉妮,辛梓,她怎么会想到世界这么小,事务所的新进律师会是这个人的妹妹,如果早知道了,打死她都不会录用嘉妮。

不过,嘉妮此刻的表情也像是吞了毒药似的,诧异到死,不过她在哥哥面前还是很有礼貌地跟浅深敬了酒,而后乖乖坐下不再看他们。

浅深心里甚是奇怪,不过现在人这么多她也实在不便多说什么,喝了手中的果汁。

浑浑噩噩地被拉进一场莫名其妙的婚礼,又浑浑噩噩地坚持完整场婚礼,最后终于在新郎不胜酒力地倒下之后被人用婚车送回了他们的“新房”。

辛梓一直靠在她肩上,好像真的睡着了。浅深不自在地扭动下身子,靠在她肩上的人立刻不满地轻哼一声,她再也不敢动,歪着脖子承受着他半个身子的重量。

车子开得平稳,却逐渐驶入城市的郊区,浅深不免紧张起来,这片区域她从来没来过,路上人烟明显少了许多,只有一栋栋楼房整齐地排列在路边。

“这是去哪?”

“你在害怕吗?”肩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慢悠悠地坐了起来靠在椅背上,看上去酒醉后的头痛让他不太好受。

浅深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没好气地说:“不能喝酒不要喝那么多。”

“很好喝啊,喜酒难道不好喝吗?”辛梓拿手背遮着眼睛,勾着嘴角放慢语速说道。

懒得跟醉了的人较真,车里的酒气重了起来,浅深往窗口方向挪了挪,打开窗户,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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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马上吹了进来,卷着车内的空气又逃了出去。车子终于放慢了速度,在一幢乳白色的独门别墅前停了下来。

浅深跟着辛梓走了进去,前面的人虽然步履蹒跚,却没走歪路,开门输密码的时候也没有输错。

“不进来吗?”

辛梓微醺着眼睛转过头看着站在门口没有拖鞋的梁浅深,略显困惑。

梁浅深卸下微笑的伪装,低头去拔戒指,可那钻戒好像黏在手指上似的纹丝不动。浅深吸了口气再次用力去拔,徒劳无功,手指倒是磨得发红了。

她憋气憋得脸有点红,伸出手指了指钻戒对辛梓说:“拿不下来了。我过两天取下来再还你。”

辛梓已经扯下领带,拿了个水杯倒在沙发上,他冲浅深摆了摆手:“这就是送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我受不起。”

辛梓忽然侧过头盯着浅深,远看过去镜片反光成一片白茫:“这是结婚戒指。”

浅深淡然地回道:“我知道,所以要还给你。”

“我们结婚了。”

“呵。”梁浅深真的怀疑对面坐的这个人是不是别人假冒的,要不然辛梓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不长大脑的话,“你当真以为我们这样就结婚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不然呢?我花了大价钱包了全场,请了那么多亲朋好友,买了那么大一颗钻石,还不够认真吗?”

浅深耐下性子,说道:“我倒是奇怪,你凭什么自信我会去婚礼现场,又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当众翻脸?我不清楚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刚才我也很配合地陪你演完了那场戏,要不是怕场面会太难堪我早就……”

“早就甩手走人。”辛梓接过她的话说,“你倒是这样的性格,今天没有那么做,我还真的有些意外。至于我凭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不是站在这里了吗?”

“我是怎样的人,你不见得有多了解。”

辛梓却笑了,淡漠无谓的笑容比不笑还来得让人觉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