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沈霓裳叹口气,“我给你些银子,你想法子叫人帮你赎身。”

沈霓裳一边安心养伤,一边督促玉春练功。

她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

上一世他也知晓,但最后还是未能做什么,当时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加之消息也不确切具体,久而久之他就没在意。

沈霓裳点头,若有所悟:“这样说来,并非边民罪不可恕,而是怀璧其罪。”她蓦地生出个念头:“先生,你说我若是去边民族地,这个主意成不成?”

“我睡了这样久?”沈霓裳还有诧异。

“先生,我只怕在这云州待不长久了。”沈霓裳看着他:“我也许很快就会离开云州。”

“贱婢——”司老夫人忽地暴起,挥起黑沉沉的拐杖向司夫人腰间扫去!

沈霓裳摇首:“不能退。”

司夫人渐渐安静,面上神情也逐渐舒缓下来。

这样涉及边关贸易的行当,没有门路可是极难成的。

她愈发迷惑:“夫人之前见过大夫人?”

容苏所说的“夙愿未了”,莫非也同穆清有关?

自沈霓裳容苏二人进去后,穆清便在外候着。

容苏的话还没完,沈霓裳打断他:“大哥先别说,听我说完。”

穆清一瞬间慌乱,目光游弋开:“我资质差……”

这时,孔祥的马车停在了后门外,小扇子同玉春一道去取食盒,三人一人拎两个四层高的食盒进了院子。

妙真不由沉浸在往事中。

司夫人这寥寥数句,已经足以让她想象当年那一场抗争的惨烈结局。

他迈步下去,小扇子凑过来小声说:“少爷,沈姑娘找您。”

正说得投入,忽有嘈杂声隐约传来,先还不算吵闹,很快就喧哗起来。

容苏正在同人叙话,少年着一身孔雀蓝暗花纹锻地长袍,背影略瘦削,但也更显得欣长挺拔。

“我向来能吃。”沈霓裳看他呆呆愣愣,干脆自己说。

容苏是真的很信任这个少年……这种信任的程度超出了沈霓裳的预期,她不禁深深疑惑起来。

穆清似乎也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便笑着挠了挠首:“其实谁打谁也不干咱们的事儿,大哥不必担心。”

这样的东西,不是她所能保住,更不可能作为她赚钱的倚仗。

容苏的少见的严肃让沈霓裳不明所以,但那四只瓷盒中显然就是已经合好的“黄太史四香”了。她所知道的香方中,最负盛名也是传闻最多的便是这黄太史四香,作为现代的香道爱好者,对这四种奇香她也算是心向往之已久。

“这样啊,”玉春想了想后也不觉得失望,商子路他们这些上士族的少爷都对沈霓裳这样尊敬,还肯拿宅子铺子来同沈霓裳交换,说明练武肯定是有大大好处的,想到这里她更惭愧了,她可怎么也拿不出来,只能表决心,“没事儿,只要小姐肯教奴婢,奴婢一定好好学。”

玉春犹豫不决。

沈霓裳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别嚎了,再嚎外面有人就该听见了,你丢不丢人?”

王夫人的手一下子紧了紧,沈平南挣了下,她才松开勉力笑道:“原来三小姐也在,我当日来得晚——”

“那动手指能动吗?”她又问。

沈霓裳站起身,视线在堂中略扫了一圈,大夫人坐在堂上、王夫人揽着三少爷沈平南坐在右侧,一手还小心托着沈平南的左手手腕,一脸揪心的垂泪看着,而大少爷沈思言同大少奶奶在左侧,还有个月红站在王夫人身后……来的人还真不少。

孔祥点头。

司夫人不过是不刺她几下,心里不舒服罢了。

穆东恒没有替他出头,穆家人也装聋作哑,只不咸不淡的训斥了两句就放那几个旁系子弟离开了。

说罢,莞尔轻笑。

她原本是有八成把握的,故而也问得轻松俏皮,可渐渐地,她面上笑意收了起来。

“已经很好了。”沈霓裳表示满意。

她将“隆重”二字巧妙的换成了“庄重”。沈霓裳听出了她的意思,妙真是在告诉她,这样的日子,不管是为了不给司夫人丢脸还是不让人看低,总之,她穿得隆重会更适合些。

这种程度也不可能颅内出血啊。

沈霓裳看着眼前的文房四宝,半天伸不出手去。

沈霓裳脑子在转,一下子有些愣神。

少爷你要装也得装象点啊!

玉春她们这样卖身为仆的是贱籍,沦落风尘的是娼籍,最下等的便是奴籍,皆是掌背烙印的边民。

商子路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而凌飞花寻二人虽的面上不显,眼底却是震惊与喜色交织。

还是清楚些好。

他的剑法来自家族,乃是不传之秘。在族中非但传男不传女,且还是非嫡系不传。

但心里也有些疑惑,上回看她衣着平平,今日看着却大不同了,人也……好看了许多。

沈霓裳转首看了下商子路,再回头瞥老七一眼:“怎么了?朗朗乾坤之下,两位是打算围追堵截?二位学的兵法就是为了对付我这么个女子?”

她回了头一个问题,她今日用了晚膳才回,若是有事,司夫人那里早就该知道。按司夫人的性格,肯定会留意。没人带消息回来,说明就算有后续,也影响不了她们。

沈霓裳十二分诚恳颔首:“真没有。我只是帮他个忙,然后那时也有些旁的想法,故而才同他交易。我那时只想着安身立命,怎会想别的。他也对我没想法,只是偶然认得,那日是第二回见面,真正是普通相交。”

沈霓裳暗自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司夫人多想。

玉春明白过来了,沈霓裳这是打算寻司夫人,也对,如今这局面,也唯有司夫人能解了。

“蠢!你以为事事不关己身躲起来就一定是好?”司夫人笑得轻蔑已极,“你只知枪打出头鸟,却不知缩头鹌鹑死得最快。天下人天下事,你能躲到何时?除非你真就是个鹌鹑,那你按鹌鹑的性子过活那也算符合了本性。可你是鹌鹑么?等到你遇上躲不了的事,遇上事儿找上你的时候,有谁能知道你不是鹌鹑?看戏的人说不得都想踩你两脚,更别说有人会救你!”

凌飞心下皱了皱眉。

从发现无人开始,他就觉出不大对劲,如今证明果然是中了圈套。可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早发现也没用,他们进来那刻,只怕已经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