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偷瞄出结论。
沈霓裳扫她一眼:“这会儿怕了?昨日你竹筒倒豆子卖弄的时候怎么不怕?”
玉春听了还是没明白她真正的意思,在她的眼里先过了眼下一关最重要,明明能不挨打还硬要凑上去挨打不是犯傻就是犯犟。
两次滑胎,对一个女人而言,即便是司夫人这样的性格,应当也是极大的伤痛吧。
不仅司夫人这儿,只怕王夫人也知道她打听的事了。
光线幽幽的屋中,少女玉白的面孔发出莹莹微光,端凝如一座雕像。
“这下也好,鲜花不用插牛粪了。”司夫人忽地开口轻笑。
小姑娘还挺有脾性的,张少寒也不以为杵。
她今日来才知晓沈家要将陪嫁的庶女换人,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儿子不同意,她也就不出声了。
她这一去尴尬不说,也没什么意思,尤其司夫人这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看戏的本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司夫人瞅着她笑。
默然片刻,她垂眸轻声道:“我出身不好,家中并不太平。原先对香虽有些了解,但真正接触却很浅薄,更缺乏实践。我记得许多香方,但从未真正配过香,合过香。在遇见先生之前,我便打算以此为业。他日即便身边有变故,我亦能有一技之长,那样的话,就算在外漂泊,也能有为生之道。”
“小姐提起司夫人的时候感觉怪怪的。”玉春觑着她的面色,支支吾吾:“小姐说起司夫人好像少了些敬重……”
虽说他并未明说这案几锦凳是为她而设,但她看得出,他确确实实是自那言明会拜访后才做出的这番陈设改变。
想必不止这回,她做鬼时见到的那回,只怕也是同样的目的。
妙红手持毽子,笑意自傲:“这有何难?”
沈霓裳走下去,接过毽子在手里垫了垫,又朝空中抛了几次便递给妙红:“你踢给我瞧瞧。”
两个女孩子都没敢做声。
她就会这首,也不能怪她吧。
司夫人搬出了她曾经说过的话,半字不改的丢了回来。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承诺?
妙真脾气好,向来不同她计较,司夫人也可有可无的同意了。
玉春“哦”了声,感慨道:“小姐记性可真好,隔了那么多年,还记得这样清楚。想不到小姐的娘还懂得香,真是难得。”
沈霓裳淡然从容同她对视,不避不闪,甚至唇角还有一抹隐约可见的笑意。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眸中,没有迟疑,没有紧张,也没有大夫人原本以为有的试探之意。
她还不值得她动气。
沈霓裳略福身:“见过大夫人。”
为何就一点都不同了呢?
内有扈嬷嬷,外有孔祥,都是简太后亲自挑的人。
而穆家这几代都有出众后辈,已经连着三代掌管这大将军之位。
而每回她寻出对方缺漏后,别说是手舞足蹈,更疯魔的场景,她都见过。
“我喜欢热闹,也喜欢同人切磋。家中虽也各种齐备,但总不如此处更能得进益。”商子路笑容憨厚。
的确算是略懂,她看得多,见得少。
最后,沈霓裳道:“我不如他,我私心杂念太多,而他那样的,世间少有。”
主仆二人也无目的,只闲庭闲步的四处走。
这几日,她发现她原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便把她当了期许,心中更是隐隐臣服。
父亲对母亲即便再情深,毕竟有职责在身,也难全心全意。
又过了片刻,转身接过空碗,悄无声息的走回了柜台。
莫欺少年穷,她如今是没钱,若是日后有钱了,当然也不会亏待自己。
与此同时,沈秋莲也在沈如彤的屋中候着。
这句话沈如彤按自己的方式解读后倒是极赞同,她很大度的道:“你也无须妄自菲薄,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明的。今日,也是想同你说说话。你放开些便是。”
真心不难得,难得是一直真心。
“没备……没钱。”
沈如彤像只孔雀一般神情倨傲的行了进去,破旧的院子,掉漆的门窗……左顾右盼间,眼底不免划过轻蔑。
沈秋莲乖巧地坐在下首,她知道这不是她该出声的时候。
因为他的出生才使得母亲伤了元气,长病在床。
一百条线,其中九十八条都在按原来的轨迹行走,为何该出现的那条线变化了?
摊开手,掌心果然几点鲜红。
之前没有想到,是她这几日的心思都放在了别的地方,而另一方面,她从本性里就没觉得自己是原来的沈霓裳,除了那几件大事,其他的,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是喜欢聪明的女人,可聪明得连儿子都利用的女人,还是保持距离吧。
王夫人蹙起秀眉看向怀中的儿子:“平儿,你做了什么?”
可她觉得,就算这张脸完全长开了,也及不上司夫人那种动人心魄的美。
没有武力护身,又身无余财,即便这个世界民风开放,不禁止女子抛头露面,即便这沈府也危机重重,她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紫荆花还是挺好看的,到时候这院子就没那么冷清了。
可到了沈霓裳院里,做了她的贴身丫鬟,玉春就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当鬼的时候视夜如昼,也不畏冷热,如今虽是不大怕冷,但视力似乎却好像只较常人好上那么一点儿,光线再暗些,也就看不见了。
可精妙步法哪里那么好得,他所习练的步法已是凌家所藏最上乘。
他刚才使出的剑法是另外一套,但步法却只有这一套。一般习武之人也只练一套步法。
沈霓裳演练完那套剑法后并未出声,他也知晓她看出他所使出的剑法并非他真正的那套,但他没想到她居然还注意到了他的步法。
而她的口吻……似乎还看不上他的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