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长公主整理好仪容,盖好被子,便坐在床边凳子上发呆。

“我输了。”商子路认输,满面的不可置信。

商子路不在意的招了下手,身后小厮随即奉上一锭银子。

穆清演技太拙劣,连玉春都看出不对来,可偏生想不出任何理由,她靠了过来小声嘀咕:“小姐,这穆少爷怎么每回见了咱们跟见了鬼似的?”

“不过此路艰险,霓裳当做好准备才是。”容苏建议她道:“不妨去擂馆雇请游侠儿,一路也能有些照应。”

说完也不等小扇子,就大步朝楼梯方向踏步而去,而此时,沈霓裳正巧望见右侧架子上有本书便自然而然的转向——于是,两个人一个风风火火,一个蓦地变向,就那样措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

果然是存了这个心思,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样的善心。

他曾发下宏愿,即便花一世时光,也要走遍天下,觅得良医,将母亲救回。

穆家少爷不少,但能同穆家族长嫡孙一起时,还能被称作“穆少爷”称谓前面又没挂排行的就只能有一位了。

上一世擂馆中沸沸扬扬的议论还历历在耳,云州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飞龙小将军,玉春居然不知道?

玉春忽然想到,出主意道。

“答应给你笔洗。”沈如彤抬抬下颌:“想着你也少见这些东西,原先那盒子旧了不相配。这两日便让她们重新寻了个,配好了也省得你麻烦。拿去吧。”

真天真。

“你——”沈如彤“唬”地站起,伸手指着床上的沈霓裳,“你好大胆子!你,你——”

好在这两日跟着沈霓裳,她也长了些心眼。放下扇子,她蹑手蹑脚的过去从门缝里偷看了下,又赶紧轻手轻脚地回去禀报。

长公主已经三年未曾醒来过。

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正巧大门这时也开了。

“原来您还是好心,我替我家小姐谢过啦——”玉春半笑不笑拉长了声音,转瞬脸又拉下来:“少哄我!你当我方才眼瞎,没瞧见你刚才那眼神儿,我说您哪,还是赶紧地,该干啥干啥去,你们的好心,咱可受不起!”

从来没人这样护过她……她心里慌乱,说不出的怪异,不敢置信,又有一种更奇异的酸胀感。

“霓裳小姐,咱们去鸣蝉街?”玉春询问沈霓裳。

“霓裳小姐求你别说了,我鸡皮都起来了!”玉春打了个颤,抱起胳膊,使劲搓了搓手臂,又朝门外看了眼,看见明晃晃的大白天才找到些安全感:“什么妖怪啊,比夜叉鬼人还吓人!”

月红退到一旁,拈出帕子捂着嘴无声笑。

被那双温柔盈盈得似要滴出水来的清亮黑眸看住,玉春竟蓦然有些呆愣住,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便转身朝外:“奴婢这就去。”

不免地,她有些惊疑不定。

待她把米家的书籍看完大半后,她才能确认,即便是有着同样的地貌,同样的海岸线,这也不可能是她前生的世界了。

当鬼当久了,什么都习惯,唯独见到炊烟起,那本不存在的胃肠便会泛起真切切的饥饿感。

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日——玉春将一两银子塞到她手上,说话的表情和内容皆是丝毫无差:“霓裳小姐,这是这个月的月例。没事儿的话奴婢就先出去了。”

明知这种场面他最不擅长,这小子也不机灵点!

避无可避,退便是输,当如何?

即便没有爱情,也会有其他的感情作为故事的重要成分。

没有一个母亲愿意抛弃自己精心抚育的孩子呢?

就在那一刻,一直在心里的那个念头就明晰起来。

很着急很着急……

白若环:穆东恒旧情人,白远之之母。

七七感谢所有曾经支持过,正在支持的所有书友。

那些门第不及的士籍就算有心,但也畏惧穆东恒不敢来提,而那些门地相当的则根本看不上他,穆府当然也就门庭冷落。

“那是自然。”扈嬷嬷呵呵笑着拍了拍他:“哪个做娘的不想儿子给自己娶个儿媳妇回来开枝散叶?傻孩子,你娘虽是公主,可也是做娘的。你还小的时候,公主就说了,她不重门第,只要挑个你喜欢的,她就高兴。”

他喜欢的?

穆清怔忪住。

他没有听长公主说过这样的话。

但他知道,长公主是能说这样的话的。无论前世今生,长公主从来不在意其他,只要他喜欢的,长公主从不反对,只有欢喜。

可他有喜欢的么?

眼前不知为何,又出现了那一张冷冷没有表情的清丽面孔,黑亮亮乌黑的眸光淡淡从他身上扫过,仿若在她眼里,根本没他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不,他不是喜欢她才老想到她,而是他有些搞不懂。

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长生,可是看上中意的了?”见他神情呆呆,扈嬷嬷端详着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