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上次那件事……’‘别说了,都过去了……’我猛的打断他,脸色有些白,双眼凌厉盯着他。他若是再提,我就真的压不住恨他的心了。殷化行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接着说,‘你在宫里以后要多加小心,那赵燕鸣是府里出来的人,信得过,要是想和家里头联系就找他。’话说完就停住了,谁也没再吱声。

看着德妃欣喜的脸,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冷,这皇宫里再尊贵的女人也是免不了和别的女人挣一个丈夫的命运,可悲可笑啊。然而又觉得她可怜,索性就将我那一套化妆的本事拿出来,帮着德妃打扮。德妃也很满意,对着镜子自顾自的看了半天,转脸又像个怀春的小姑娘似的问还有哪儿不好,惹得我们这帮丫头一个劲儿的偷笑。

晌午,我在外套间闲闲的擦着茶具,德妃在暖阁里间睡午觉,不是我的班。看着屋外的雪景,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没有污染的雪片如鹅毛般绚烂恣意的飘落,这样的雪景还真是第一次见。

举头,望向天空的半轮弯月。上苍阿,如果这真是你的安排,我会好好活下去。妈,这辈子女儿没法承欢膝下,下辈子再还您的情。要是您想我了,就跟月亮说说话吧。

‘璎珞懂?’没想十四阿哥惊喜的走过来看着我:‘还知道些什么,算学呢?算学知道多少?’我吓了一跳,胤禵近在眼前,黑亮的双瞳泛着期待,很认真的等着我的回答。突然不想瞒他,我慢慢点了点头,‘奴婢也知道略微知道些算学。’

胤祥没想我敢这么直视他,一下子有些愣。我仔细的端详着他,跟传下来的画像一点也不像,黑亮的眼神干干净净,虽说稚气未褪,但眉宇间透出的英气已经很让人向往了。

趴在桶沿上望着外面没污染的天空,明亮的星星在对我眨着眼睛。其实这儿也不错,要是妈妈也跟我一起来就好了,我们就安心的在清朝生活。在哪儿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陪着她,看着妈妈慢慢的变老,起码不象现在。叹口气,也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每晚一闭眼睛,就是她想我想到哭的样子,也就整晚整晚的不能寐。

‘恩,也好。月华,替了十三阿哥,扶璎珞回去。’那个夫人挥了挥手。‘胤祥快过来披件衣服,别着了凉。’‘哪儿能呢娘娘,儿子没事。’身旁好听的声音答道。‘胤祥?’我抬头看去,眼睛有些模糊,只看见眼前的人爽朗的笑着。

两年前,父亲突然去世,妈妈的身体也垮了,不能象以前那样工作了。我刚回国,正在找工作,家中的贷款一下子全部落在我身上。我向杜铭借了钱,跟他去了青海。现在钱也快还完了,妈妈的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好多了,身体也好了。我和杜铭也到了这种关系结束的时候了。好了!给自己打气,为了妈妈和自己,加油!

康熙靠在窗边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紧锁眉头偶尔一跳,看得出他在不停的思考,心里在不停的斗争。他在想什么呢?攻葛尔丹,还是自己的太子?我看着康熙,心里不由得生出些怜悯。

康熙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急忙近前候着。‘璎珞,把你上次唱的曲儿给朕唱一遍。’

我一下子哑然,不知道康熙是什么意思。上次我收拾书房的时候,没留神康熙进来,被他听到了我口里哼的。我打小学学这歌起就很喜欢,之后几乎每当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就唱,一直觉得这歌,曲好,词好,挺能鼓舞自己。

可是,给康熙帝唱?怎么也觉得别扭阿。

正在自己纳闷,瞅见康熙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一哆嗦,开始唱了。‘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抢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开始时我唱得结结巴巴,后来越唱越顺。康熙听明白了歌词,嘴角由一丝笑意慢慢扩大,最后竟笑了出来。他睁开眼睛笑着问我,‘璎珞,你这歌不会又是跟传教士学的吧。’我故作惊讶的看着康熙,存心要继续逗他开心,‘呀,皇上,这都被您猜到了。’

然而康熙却渐渐收了笑意,自言自语道,‘洋人尚且知道保护疆土,我泱泱大国竟没有几人有此远见卓识。’康熙瞟了我一眼,不着痕迹的问我,‘今天在朝上你也听到了,璎珞,你说,这仗是打还是不打呢。’我急忙跪下去,‘奴婢不敢妄言朝政。’

康熙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赦你无罪,说!’

我思索了一下,掂量了掂量,‘奴婢愚昧,但是听教奴婢的先生们说过,谈下来的东西到底不如打下来的牢靠。’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康熙的脸色。

康熙点点头,我见他没有不悦,接着说,‘奴婢还觉得葛尔丹这个外患倒没什么可怕的,内忧,才是病根。’隐约记得史书上说太子借这次机会捣鬼,我这么说是想给康熙提个醒。

没料到,康熙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我心里的小鼓开始咚咚的敲,你个老狐狸,非让人家说,说了还不高兴,下次再也不信你什么赦你无罪的鬼话了。

我急忙在后面补了一句,‘奴婢的先生曾教过‘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奴婢妄言了。’

康熙的眉头渐渐松下来,半晌吐出口话来‘你的先生教的还真不少。’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幸好他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我赶紧退下了,心里不禁暗骂:早晚要被这个老狐狸吓出神经病来。

是夜,康熙没翻牌子,独自在西暖阁休息,我和李福全守在外间,要确定皇上没有翻身声,呼吸均匀,已经安然入睡了才能离开。今夜的康熙心里真是揣了太多事,明天早朝的时候就要宣布对葛尔丹的命令。里屋的门开着,我和李福全听得真真切切,康熙睡得极不踏实。

‘璎珞,进来。’冷不丁康熙突然叫我,吓得我浑身一颤,抬头看看李福全,现他的眼神变的复杂。我心里乱想着,进了里屋,‘坐过来,把门关上。’听到皇上这么吩咐,我心里开始衡量是要清白还是要命。

还没等我想清楚,康熙开口了,‘再给朕唱个曲子吧,唱个朕没听过的。’他望向我的眼神慈祥而又温暖,我放下了戒备,开始想曲子,对康熙说,‘皇上不如闭上眼睛听。’

康熙闭上了眼睛,我开始轻轻的哼唱。唱得是我没来清朝之前常听的一歌儿,调儿软,词也美,叫《醉清风》。‘月色总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曲终人散,谁无过错。。。。。。’一曲终了,康熙嘴角带着笑意,问我,‘你额娘以前常唱给你听吗?’我轻笑,说道,‘不是,是奴婢常这样唱给额娘听。’这可是实话,我妈以前常失眠,每次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唱歌给她听。

‘你额娘好福气啊。’康熙幽幽的说。我心里一软,说到底,这也只是个可怜的父亲,看着自己儿子不争气,看着儿子们争来夺去,看着自己的儿子图谋把自己轰下台,从没享过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也是可怜啊。

我开口轻轻的说,‘皇上若是喜欢听,奴婢就接着唱。’康熙点点头。我开始唱,注视着他的表情。康熙渐渐放松,呼吸慢慢均匀,静静的入睡了。我看着康熙的睡容,仿佛见到了自己过世的父亲,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停了唱,小心地给康熙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关上门一转身,就对上了李福全一副了然于心的眼光,我急着正要开口解释,没想到他竟对我施了一个礼,说着,‘璎珞姑娘辛苦了。’这句话堵得我不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气得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就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居然恭敬不少。上朝的时候更是报出了一个大新闻!康熙决定亲征葛尔丹,率东路军,西路军由费扬古率领。而我那闲置在京城的阿玛殷化行居然被委为武显将军,点任费扬古西路军的副将!天阿,这下,我是怎么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