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在拼命地踢门,黑三并不理会这些,他继续放着绳索。

“你不说我也清楚。你想借我牵出马蔺。你真歹毒。”黑三觉得背上有一股凉气。

电话里传出“砰”的一声,好像是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听见黑三骂人的声音,“死女人!你给我老实点……”电话被挂断了。

方滔想尽量跟对方拖长通话时间,以便识别对方的真实身份。

前一段时间的紧张和劳累使方滔每个晚上都处于失眠状态。一个这么大的公司,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所以,一天下来,方滔总是觉得晕头转向。即使到了晚上,还得和上级或客户进行一些必要的应酬。况且,公司所涉及的案子还没有完全结束,没有安眠药,方滔决计不能安然入睡的了。

徐使命和李朝阳冲了出来,正好和老杂工撞了个满怀。老杂工被撞了个四脚朝天,他凄厉的喊救命声开始带有哭腔。

外面到处是一片“沙沙”的风声,好像要下雨了。

过了不久,可以听到病房大楼那边传来的凄厉的号哭声,由远而近。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谢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枪。

当电梯接近地下一楼楼时,谢云迅按住电梯按纽不让电梯自动打开。在确定没有什么动静以后,谢云才将电梯门打开,出电梯后有东西两条路可以走,谢云摸不准徐使命究竟走了哪条路。离电梯五米的地方有Ip电话,谢云忍住伤痛跑过去迅给徐使命挂了电话,挂通电话,谢云细细分辨着铃声响起的地方,好像东边隐隐有手机铃声,谢云没有挂上电话,而是直接让电话听筒这么挂着,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让徐使命的手机铃声多响一会儿,以便自己跟住他。

一会儿护士打进来说领导不让看尸体。

“刘文革呢?刘文革呢?”谢云显得很激动。杨副局长看着他摇了摇头,公安局的其他领导都来安慰他。谢云沉默了,他对大家行了注目礼,然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除了外面投射进来的路灯的微光。室内已经是漆黑一片。谢云听见了拉枪栓的声音,他迅蹲了下来,随手将刘文革拉在了身边。

“呵呵,是啊。有一个和谐的环境,是人人都追求的目标。但是,在很多时候,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譬如说我们经常接触的案子吧,有些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我觉得生活只是一个心态的问题。”谢云尽量想让刘文革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但是,三句不离本行,他又扯到案子上了。

刘文革开始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顿了好一会,才说:“那个电话是我打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不是在悬赏吗?我起先也是是为了贪图一些小利。但是,我也没有想到。我的那个电话,竟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还得在这个公司混饭吃,你说对不对,所以,我就不敢承认这件事情。”刘文革眼中充满恐惧说。

据重案组通报的信息表明,透露张智林消息的是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时间是当天晚上十二点一刻左右,而且是从新龙公司打出来的,日期是4月12日。也就是前天。新龙公司是没有人上中班的,这么晚回家的人,应该能查出来。谢云让那天值班的门卫将公司4月12日的考勤卡拿来检查。检查结果,那天正常上班的公司员工基本都准时下班了,最后一个下班的是公司副总经理丁乾。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二十点十三分。离那只报警电话整整差了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中,值班门警一再证实没有任何公司员工来过公司。

大家都在拼命地吸着烟,好像没有听到杨局长的话一样。

他说:“就在前天,他们在排查新龙公司的情况时,接到新龙公司内部匿名举报,称该公司原企划部主任张智林在3月31日那天,到凌晨一点半才离开公司。起初,我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异常,就随便把张智林请来询问了一下,当时,他的神色却非常慌张,而且不能清晰地说出3月3o日晚上到3月31日凌晨一点半这段时间内,在公司究竟做了些什么,也不能明确地说明这么晚回家的理由。而且,在前几天他报案的林肯车失踪事件上,态度也显得非常暧昧。当晚,我们就暂时将他留在新龙公司,并连夜对他进行了审讯。这些情况,在那天和专案组的通气会上,我们也将情况告诉了专案组。晚上,我们继续对张智林进行了审讯,十点左右,张智林趁着我们不注意就跳楼自杀了。当时我在场,还有两个组员也在场。”

林肯车飞驶出新村大门。这个门卫摇摇头叹息道:“开这么快,真是不要命了。”

黑三急忙一把捂住了马蔺的嘴巴恨恨地说:“你不要命啦!”

马蔺闪进了大楼边上的桑树林。桑树林密得连一丝灯光都投不进来。他轻轻地拨开桑枝,注视着那辆林肯车。

他扫视了一下房间,非常的简单,卧室就一张床,几件简单的家具。他打开窗帘望去,新村大门口的一切情况尽收在他的眼底。

马蔺艰难地爬起来,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升腾,杀了这个狗日的!但当他看清楚这辆车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辆他非常熟悉的林肯车,长形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确实是林肯车!在汽车微弱的后车灯下,虽然他看不清那辆车的牌照。但是,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他认识,他是张智林!张智林看到马蔺在黑暗的路边慢慢爬起来,便一头钻进林肯车快开走了,林肯车在前面急拐弯,然后往南飞一般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修什么车?汽车?摩托车?如果是汽车可能就不行,因为这里大门口不能停车。”这个人连珠跑似的说。

他相信,林音当时的一些话一定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譬如林音说让自己赶快离开,可能林音知道凶犯的残忍和势力的强大,她不愿意再看到马蔺为了她而身陷险境,或者她认为马蔺的努力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自己。

三十

“嗯。”谢云附和了一声,“杨局长的意图很清晰,在规定破案的时间里,查清真正的凶手是底线,我能这么理解吗?”

“我也很好,真的,马蔺,我一直很好,马蔺,还记得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吃桑葚吗?那种时光今后不会有了,我真的好想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我真的好想吃桑葚,真的,马蔺,我好想。马蔺,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算我求你了。好吗?你快走吧,算我求你了,你快走吧,算我求你了……”林音重复着这两句话。

“我用人格保证,她还活着。”

马蔺用鄙夷的眼光目送着他们离开。他们也许根本就无法想到,警方通缉的罪犯,就在他们的身边。

谢云挥挥手,让他们停止解释。他开始有些厌恶这两个人,什么事都做得那么糟糕。他恨不得把他们臭骂一顿。但转念一想,这两个人虽然进了刑警队,但经历还很有限,这么重大的犯罪嫌疑人,交给他们去办,不是自己用人不当又是什么呢?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墙上。

“小排骨,我问你,3月3o日凌晨,你说你到林宏宾家去盗窃,结果遇上了林宏宾的司机黑三,这个可是事实?”

谢云面无表情地说:“虽然出事当天已经对现场作了比较细致的勘察,但是,总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你们时刻都要明白,现场调查得越细越好。”

一阵惊悸之后,马蔺感到了浑身疼痛。护士就在旁边,帮他擦着冷汗,关切地轻声问他:“怎么?又做噩梦了?”

“前两天,黑三就一直不见人影。应该说是不辞而别。在这样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而且,他的任何通讯都中断了。这个难道不值得怀疑吗?我认为他是畏罪潜逃。光凭这一点,你们就可以将他抓起来。”

马蔺开始警觉起来,他似乎感觉到某种危险正在慢慢向他袭来。对逃亡的人来说,越偏僻的地方,可能是越安全的地方,但一旦遇到麻烦,也成了最危险的地方。他知道,凭林音的实力是对付不了他的,即使对付得了,马蔺也会心甘情愿地承受心爱的人对他袭来的一刀。

当黑三窜过石桥的时候,突然亮起几道手电筒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紧接着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老实点,把电话号码留下。”

这件事情起先并没有引起了公司的特别注意。在公司,上下都很同情马蔺的遭遇,人们都认为,马蔺的离开公司,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是,有两个人不这么认为,一个是公司的党委书记方滔,他觉得,虽然马蔺在公司经历了很大波折,但他在公司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况且在本市,能和新龙公司实力相当的企业几乎没有,因此,他觉得,即使马蔺真想离开新龙公司,一时还不太可能,所以对他的无故不来上班,他很是关注。还有一位就是企划部的经理张智林,他也是方滔线上的红人,平时和马蔺的关系相当不错,两个人可谓无话不谈,他也坚信,马蔺不会离开公司,因为马蔺从来没有要离开公司任何的迹象,退一步讲,即使马蔺想脱离公司,他也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不辞而别的。方滔找了张智林好几次,要他关心一下马蔺的事情。

马蔺刚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一直在想法设法地见上林音一面,当这种愿望实现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阿,眼看自己又能和林音厮守在一起了。但这种高兴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像在梦里一样。是黑三,搅乱了马蔺重新树立起来的对生活的梦想。自己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平淡一点,安稳一些就可以,现在,这种可能性已折成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