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顾庆志问贾赦对案件的看法。

贾赦此时正拿着一方白帕,端坐在屋内,一下一下的拭着剑。

哦,看到这个,贾赦才忆起自己还有个亲闺女住在荣禧堂呢,不过这府上的小姐们不仅连个院子都没有,厢房也混上,直接弄到小小的抱厦去住了。

咸宁帝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只有太子不好违背诺言,虽然他真的欣赏荣国公的武力和才华,尤其是他出手不凡手执长剑时的模样,太子屠澈看别人拿剑时,总要时不时的在心里和贾赦对比一番,然后摇摇头,眼神很是失望。

贾赦调令虽然已下,但也不是马上就走马上任的,但贾赦本人很是积极,就这么呆着薛蟠,打着提前熟悉将来工作的衙门的借口,来到了大理寺。

他也不介意贾赦之前的无礼,虽然上次贾赦的飞刀射苹果不咋地,但屠濬后来反应过来,说给了四哥听,两人一致认为荣国公是在藏拙,这人脸皮向来厚实的很,要不然也不会传出荣国府大老爷纨绔好色、不学无术的传言来了,弄得满京城都知道,荣国府不是嫡长子当家,嫡长子不成样子,反而是嫡次子的政老爷“会读书”、“有能耐”……

她发现了什么蜘丝马迹?

贾赦心大,浑不在意:“天生的,随便看书几下,一摸一个准。老天爷赐的本领,不要不行啊。不过……臣也不指望靠它吃饭,不过是随便给人指点迷津罢了。”

他轻车熟路的轻功“飞”走了,看呆了小小的贾琋,太子队伍中的其他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带笑,屠澈听了和看了,就是觉得贾赦的话都别有深意。

荣国公就是厉害!

这里的祠堂才是荣宁二府真正的祠堂,至于京城中的不过是搬过去的,逢年过节方便荣宁二府祭祀的,贾家真正的根本还是在金陵城。

贾赦像是没看见似的,只是手执乌鞘剑,站在门前,望着外面又连绵起来的雨线,这天气——

贾卿就是与众不同啊。

片刻后,林如海竟然觉得浑身前说未有的轻松,虽然他的身上和额头上都是一层薄汗,但他捂着心口,觉得心跳动的都有力许多。

这话颇有深意啊。林如海沉吟,贾赦如何做的荣国公,外人知道的详况并不多,只是说救驾,如何救驾,谁刺的架……最重要的是,他这大内兄如何变成文武双全的人物了,还能“武功盖世”,救得了驾呢?

就是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看样子居然还是打算拉拢他……

对于荣国府的人来说,进宫是件大事,贾母当然要询问,可贾赦紧闭书房大门,两日不出。

贾赦右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他看着手指和手掌,这应是一只练剑的手……

哼再说,现在自己是国公了,也合该让自己住荣禧堂,让老二一家挪到花园住了吧?

这样没规矩的人家!

贾母的话让鸳鸯无所适从,她就是心里暗地里十分不喜大老爷,可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动手抽大老爷啊。

贾赦微微一哂,邢氏的表情让他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不愿么……脑中印象中某个人也曾经这样,虽然勉强了她去鞭打自己,可到底心里是不愿意的,不过平时是敢怒不敢言的,只能靠着美色和身体勾引了那个可恶的陆小鸡仔。

铜钱和扇子早在门外候着,昨晚琏二爷给老爷用火钳烫完发后,他俩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大老爷头发张扬飞舞,弯弯绕绕的,一路披散着回了大房,大老爷喝醉了没感觉,路上他们和二爷可受了不少人的注视。

贾赦脸色微醺,眼睛略有迷离,不时咳嗽两声,贾琏听了不安,急忙给父亲拍背,贾赦却道不用,“为父这是老毛病了。”

贾琏这是第一次听到父亲提起他亲娘张氏,他其实对自己的亲娘没什么记忆,他生下来没两岁,太太就亡故了,至于继母邢氏懒得搭理他,他小时也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但前有珠哥哥美玉在前,后有宝玉后来者居上,老太太身边竟是无他有他都行,四周侍候的人俱是有“眼色”又“机灵”的,贾琏看惯了脸色,早就知道人情的冷暖。

贾赦呆愣了下,晕乎的坐在桌案前。

贾赦身上微微颤抖,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他有心临阵脱逃,扭头看向皇帝那边,却发现皇上和其他区大臣都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更有那武将嘴角带着嗤笑。

按她想的,这老大连苏乞儿是谁,恐怕都不如她这个当娘的知道的清楚。

赵学士摇头说不知,反而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对着咸宁帝低语了一番,咸宁帝脸色稍齐,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乞丐出身。原来这苏乞儿原是丐帮的一个小头目,后来因为武功高超,人又上进,识得几个字,就脱离了丐帮来参考,没想到除了这兵法,其他科目门门第一,综合起来看,武状元确实是当之无愧。

铜钱想着上次老爷就在老太太那里说过要投军的事儿,可被老太太给痛批了一顿呢,这回老爷又来了。

可还没等他求贾赦给自己来一卦,有人坐在桌前并道:“原想是我看岔眼了,原来是贾恩侯啊。堂堂解元公,怎么改给人算命了?”

屠濬挺奇怪的,四哥往常并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话,今日怎么——他抬头看那算命先生,这一瞧,顿时愣住了!

贾赦不以为意,他傲气满满道:“母亲,儿子都说了,一个举人功名算什么,等会试、殿试之后,你就等着您儿子是状元或者探花罢。”

至少贾琏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禁抬眼,“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贾赦是袭爵人,等贾赦百年之后,自然还有爵位给自己袭啊。

不是贾琏愿意着这样做,着实是府里的大小主子们都不待见贾赦来考童生试——忒丢脸了!

……

贾母就是再瞧不起看不上邢氏,也从没在脑中想象过邢氏会“不守妇道”,可如今这两个婆子言行可疑,由不得贾母多想,尤其东府那边……她虽然人老了,可耳朵没聋呢……

嗯,老爷我太过时了,要与时俱进。

可宝玉这时不干了,激动了下了塌,喊道:“大老爷,您明明是那么说的……支持我做胭脂的!”

贾琏看了看桌面上的菜,忽然也觉得好像过于油腻,不过荣国府的厨子是老厨子了,做的菜色总是如此,但看着一脸“我不痛快”的老爹,贾琏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觉得自己的屁股生疼,谁让自己摊上这个爹了呢。“赶明儿儿子给您新找一个厨子。”他赶忙弥补地说道,只求这老爹“好好的”就行。

贾赦观察着这外甥女的表情,心知那些同人文给出的资料不错,这林黛玉还真是有一颗七巧玲珑心。

贾赦说到这里犹嫌不足,继续道:“等你们认了三千字后,再学做文章,最好懂点儿诗词……”

贾琏吧嗒一下嘴,神情微妙,一路跟随着贾赦,等走到荣国府内花园里的一对梧桐树下,贾赦突然站住了。

自己打不过,还可以逃……

不过,吴明看了看自己的驽马,有瞧着对方的宝马,想着如果待会儿重伤对方一下,抢了对方的马匹,这样这国公爷就不能追上自己了。

当吴明拔刀,贾赦的剑只是拿在手里,并未出鞘。

贾赦斋戒三天,只追踪了这吴明一天,到底这人掩饰行踪在贾赦的眼里其实并不高明,他等着对方出手,然后寒光一闪,两人交手——

几个回合,贾赦微微挑高眉毛,神色略显兴奋,这人比在江南的刺客厉害,竟是一手好刀法。

怪不得能逃出大理寺,可惜是无德之人,该杀!

吴明心下骇然,可对方的剑越来越难招架,七招过后,贾赦已经对吴明的刀法不感兴趣了,他刺出最后一剑……

然后,吹了吹剑尖上的血花,眼神露出一丝愉悦,可惜滞缓了一下,因为他感觉下腹突兀的见了这血红色,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贾赦用白帕擦拭了剑,入了剑鞘,也不去看着吴明的尸首,他早就给那些捕快留了讯息,自然有人来领着尸身。

闭目了片刻,压抑下身躯的不适感觉,贾赦的神情终于回归冷冽,策马回京了。

等回到了荣国府,沐浴完毕,头发微微湿润,贾赦开始抚琴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