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琋很懂事,也很感激这个族伯父。

贾家庄,贾赦下了马车,一身员外做派,负手慢悠悠地走在乡间小道上,后面跟着一排人,抬着不少东西。

……

贾赦这回南下只带着铜钱一个小厮,毕竟太子都轻车简从了,若他不是荣国公,恐怕小厮都不得带,其他东宫的属臣,大多没有随身小厮,只是有几个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帮忙侍候着,尽不尽心全看在对方手头是否宽裕的份儿上,若是没有赏银,得,您自己侍候自己吧,没看见殿下才带着十几个侍候的人吗……

等他坐到床边,贾赦让林如海盘膝,并脱了上衣,林如海窘然了下,随即他明白,贾赦可能要对他行针灸之术。

林如海定了定神,心道这大内兄养气的功夫倒是比从前好,竟然仿佛脱胎换骨般,虽说偶尔还是有些“不着调”的动作,例如现在翘起的二郎腿。

一日里风清日丽,太子邀请贾赦去他的船上喝酒,顺道和几个臣子吟诗作对——

屠澈心里略微为难,但他是真想拉拢贾赦,忙补充解释道:“从五品虽然品级低了些,但等过三个月,我便向父皇禀告,要恩侯做我的左武将军,到时文职若是有缺,恩侯再兼任一职。”

几人动作还算不慢,贾赦走到屏风后,让两个清倌服侍脱衣,四人低眉敛目,虽说她们都是妓子,但总归是从未待客过,脸色还是微微泛红起来。

贾赦脸色此时如便秘,比贾母的还难看,贾母嫌弃地看他一眼,“老大,还银子?你好大方啊。怎么做了状元和国公爷还不足够,还用拿银子拍皇上的马屁?”

“没事。”咸宁帝笑道:“你这么关注那贾赦贾恩侯,朕这里正好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荣国府协理。”

可贾赦还真就预备被抽打了,他直接出了院子,直接往地上一躺,挑眉看着鸳鸯,示意她带抽打。

她只想着能拥有一个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是男是女倒不那么打紧,可惜上次老爷说那铅粉害了自己,邢夫人就到处寻医问药,一直汤药调理着自己的身子,就想着等着有朝一日能有望生下一子半女的。

“什么怎么梳?还像往常拢起来,发髻上簪一个簪子不就成了。用那个虎头白玉簪。”贾赦没好声气地说道,这也用问老爷,老爷不得累死呐。

贾珍和贾赦等人打道回府,贾珍和贾蓉就是再想去艳春楼,这几天也不敢了,想必之后皇帝会全京城展开搜捕,没事还是少出门吧。

“咳咳……咳咳……”贾赦抬眼看了一眼贾琏,目光突然一滞,半晌说道:“像!真像!”

这功法还可能优于皇家暗卫的,几个皇子也有练习内功,但他们课业繁重,顶多就是强身健体,暗卫们天赋根骨更好,但这轻身功夫反而好像不如这贾赦贾恩侯。

老爷他怎么脑袋发懵,好好的文状元不当,还奢想这武状元啊?!

这可是状元呐!

赵学士脸色一苦出列,“启禀皇上,这武举的状元已经选出,就等着敕封了。”武举不如文举得皇帝重视,这回的武举显然也如此,是兵部尚书主持的,然后把名次结果报给皇帝。

这演武场贾家的人早就忘记了,从贾代善过世后,连扫院子的小厮都没一个,门扉也破败,扇子和铜钱推开门,顿时手上都沾黑了。

“先生真是个活神仙!我想起那金钗确实是放在床头了,我给忘了,还以为它丢了呢。”谢春娘笑呵呵的解释道,“回去后,奴家定然给先生多多宣传,让先生的生意兴隆。”

贾赦撂下笔,点点头。这才对嘛,原来的算命先生文学水平不行,还得老爷他出马。

贾母是不相信大儿子的才学的,隐晦地问了问贾赦,他是否作弊了。可贾赦一副你“侮辱我”,并信誓旦旦自己才华无双,实乃大夏朝的良才美玉、国之栋梁,贾母揉了揉额头,贾政本来是不相信的,可大哥说的真切,他心里亦有犹豫。

铜钱忙跑去琏二爷和二奶奶的院子,贾琏被急匆匆的铜钱叫来,心里犯了嘀咕。

刘方神情怪异了片刻,半晌道:“那岂不是和芝儿同考这届的童生试……”

说完,这丫鬟可能觉得这名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忙描补道:“这只是奴婢听来的,可作不得准的。”

“老太太——”两个婆子见老太太要进院子,不由想开口阻拦,贾母这才皱起眉头,“怎么?大太太干什么呢?没午睡?”

过了小几天,大老爷住的这东边的花园,所有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工作人员,在严肃认真和挑剔的大老爷的目光下,终于干完了所有的活计,挖坑的赶紧埋坑,平整石板道路的平整,技术工种古董店的烧瓷师傅也回庄子了。

只不过,贾赦瞅了瞅一直对自己面露异色的贾母,一股不平之气从心底涌上来,他哼哧道:“母亲,你还真信了宝玉的话啦?”

贾赦点头,又摇头。

贾赦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虽然他自我感觉良好,可邢夫人和林黛玉俱是觉得哪里别扭。

“回老爷,先有鸡!”梧桐首先发言,“蛋是鸡下的嘛。”

……半晌,贾赦走出房门,外面此时天已经大亮。

更何况,从前几年前还好,可自从弟弟们长大后,没一个心思安宁的。就说他的那看似最单纯的七皇弟,暗地里也勾勾搭搭老四,屠澈被贾赦这么一说,底下的兄弟们一划拉,除去跟他作对的二皇子,就剩下了老四屠衍了。

他深切怀疑……将来的那个是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屠澈嘴里念叨两句,露出屠衍和屠濬的名字,贾赦心里叹服太子殿下的聪颖,之前太子只是身在局中,稍微一点拨,这就看出来了。

不过,看出来,并不代表他有解决之道。

二皇子和太子的相争是避免不了,除非屠澈不想当太子,或者退避一射之地,但太子这位置,不是你退后,你沉默不争,就一定会有好下场的。

你不争,你不为,咸宁帝若是觉得你不顺眼,一样会认为太子无能,不配将来承担帝国的重任,所以说来说去,太子之位就是个靶子,只要上面的皇帝活的太久,太子就很少能有个好下场。

少数几个太子继位的,贾赦数来数去,发现都是父皇本身寿数不长,有些太子顺利登基,也是因为的身后的能为弟弟也少的……可本朝大大不同。不说二皇子,就说四皇子屠衍,还有几个没长大的小皇子,过几年办差,说不准太子的压力又大了。

贾赦同情地看了太子一眼,屠澈脸色阴沉,贾赦越发觉得太子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坐上那个位置,未必舒坦啊。

“恩侯,你刚说,命也能改?”屠澈半晌吐出这么一句,

贾赦呵呵一笑,“有的人命能改,有的人是命中注定。”

“你认为爷是哪种?”屠澈的问题尖锐,眼神落在他身上。

贾赦觉得头痛,他就知道说真相是自找麻烦,可他这人这几天就是特别容易心软,又不爱撒谎欺骗他。

说起来,太子爷还真没对不起自己过,这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有太子的,就有他国公爷的,虽说自己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但他下江南本来也是被皇帝派来保护太子的,职责所在而已。

贾赦决定从侧面告诉太子一些将来的真相,于是他说起其他方面:“臣本事不大,成日里混吃等死而已。太子决不可问我大事啊。倒是太子爷将来有几个孩子,臣还真摸出来了。”

屠澈白了他一眼,以前他可能好奇,可他现在就有三个儿子,不缺继承人,他还年轻着呢。他这个太子没当好,将来就是生了二十个儿子,也是吃苦受罪的命,也许一个孩子都留不下,天家无情,向来是成王败寇。

贾赦打了个哈欠,决定该说了说了,他向太子表明,他只能预测一些关键的大事,至于怎么发生发展的过程,他一概不知,这些屠澈也从那些侍卫口中知晓,贾赦摸骨短出来的事情,也只是有限的几件,并不会知道你昨天吃了什么……不过,屠澈还是在心里怀疑,也许贾赦什么都知道呢。

……

屠澈也不好过于逼迫贾赦,何况做大事的人,也不是成日里占卜。

没几日,贾赦又和太子私下里见面,林如海忠心于皇帝,屠澈知道这人不偏向二皇子就成,也不再强求,何况听说林如海的身子大好了,还积极谋求回京,折子都递上来了。这是屠澈这几日收到的消息,更大的一则消息在他手中的这封蜡丸中。

屠澈看完信,点燃了它。

然后,他就请了贾赦过来。

贾赦算命的瘾头过了,每日里又慵懒起来,偶尔会拿起乌鞘剑比比划划,但总是空有架子毫无精髓,让那些想偷师学艺的人的心都落空了,甚至合计着荣国公是不是顾忌着招数不想外泄,所以在船上不方便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