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此时愣了愣,但马上就胸有成竹了。

“摸骨算命啊,大老爷您不是会这个么,还一摸一个准呐。”薛蟠不解问。

可那妇人瞅了瞅贾赦,还就坐下伸出手了。

贾赦坐了会子,恍悟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就说好像差了点儿什么呢,不由说道:“去,给老爷我再找副桌椅来。”说完,他又想了想:“再弄副笔墨。”

见贾赦进来,贾政不得不展露欢颜,对贾赦恭贺一番,贾赦也不客气,到了这时也没忘记揶揄了老二两句,弄得贾赦脸色白了一白,贾母顿时皱眉,但大喜的日子,也只能暂时忍了下去。

贾赦手指头在叩着桌面,一声一声,让铜钱和扇子的心纠起来,屋内的气氛让他们恨不得出去,大老爷就是考他们学的那十个字的时候,也没让他们感觉这么紧张啊。

贾政忙不迭的点头,大哥从小连个童生都没考过去,别提状元了,秀才指定过不去,不过贾政还是觉得自己得听母亲的,看着点儿贾赦,上次的诗词不就是大哥“朗诵”别人的么,买来贫苦人家的才子的诗词文章当做自己的,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屁!著书?!

他又让鸳鸯讲了一遍,贾母在旁边看着宝玉活泼,加上今天外面天气还算凉爽,花园里郁郁葱葱,花团锦簇,十分隽美,心情也就十分的好了。

他和那师傅还进行了友好的学术性的沟通,那师傅得了贾赦这个知己,恨不得自己磕头拜师,可惜贾赦门第太高……

她看向大儿子——

喝了两口薄酒,贾赦吃了两口菜,觉得嘴中油腻腻,正巧抬头看见前面宝玉脚步踌蹴着往这边看,他本来就腻歪这菜肴,索性撂下筷子,招呼宝玉过来。

嗯,得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去贾母的花厅里。

贾赦拍了下脑门:“怪我,把你给忘记了。”他正思考着一个深奥的问题呢,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可这个不正经的姑娘脑袋里却有着“众多红楼文”,全部都是与荣国府相关的故事。

这可是状元呐!

贾母更是要和东府说说,祠堂得打开,状元的圣旨下来,也得请入里面存放……

脸色泛着淡淡的笑,贾母嘱咐贾赦几句:“事已至此,明日里你败了,还是好好做你的文状元。比武你这样的年岁和体格,哪里会是那些粗汉子的对手,母亲就你和政儿两个儿子,难道你还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贾赦领了母亲的关心之情,只是眉毛还是重重地拧着,“母亲,你还是不相信我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沙场……你真考了武状元,回来再跟我说这事。”贾母灰心了,她是不信贾赦能完败那武举第一名的苏乞儿,她老太太闲来无事,这届的武举的争斗比试,都有外面的小厮学舌过来给她听,平时就当是个趣味和谈资。

按她想的,这老大连苏乞儿是谁,恐怕都不如她这个当娘的知道的清楚。

果然一问,贾赦摇头不知。“任他是谁,也阻止不了我的远大志向!”说到此处,贾赦的脸上放着光。

贾母觉得有些晃眼,那光就像大中午的太阳光似的。

恍惚了一下,贾母恨不得唾他一脸唾沫,呸!还远大志向——

“赦儿啊,这当官不简单啊,更何况从武……你父九死一生才捞到一个救驾之功,但从此也落下一身毛病,早早的去了唉……”

贾母挺感伤的,她这是大实话,可是这个大儿子体会不到她这个当母亲的用心。

贾赦总是说她偏心,贾母不是不知,以往她是看贾政顺眼,但那不是因为贾赦太不着调了吗?若是这个大儿子有一丝一毫本分,像政儿似的兢兢业业的办差事,她哪里能看不上他?!

至于,荣禧堂……贾母是存了让二儿子住的心思,政儿住在那里,来往的人和他相交也方便,反正老大每天都在混吃等死,还不如荣国府对外的事情让老二出头,她还能放心些。

何况,还有宝玉呢。

贾母十分看不上贾赦和贾琏父子,宝玉天赋卓越,是个灵慧的,出生口中就含着玉,将来指定是个有大造化的,贾母很是坚信这点,荣国府的未来更是要靠着宝玉,贾琏是指望不上的,他和王熙凤这么多年连个男孩儿都没有,贾母心中有种莫名的心思,只是不愿意去深想,一切随缘而已。

贾母的劝说并没有对贾赦产生丝毫影响,他还是觉得大好男儿,就应当保家卫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啊,呸,是顺道当个大将军、大元帅,贾赦精神抖擞的回了大房,满脑子想的是明日怎样战胜那苏乞儿,至于刚刚到手的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头衔,他一点没当回事,本来邢夫人带着满院子的人欢迎他,可贾赦丝毫不给面子,去了荣国府偏角的那个演武场,还把贾琏叫了过去,甚至还请了东府的那个忠仆焦大。

焦大岁数是大了些,可架不住从前功夫好,在军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救了宁国府老太爷一命,从此在贾家的地位有些超然,就连贾珍他有时也是说骂就骂,贾珍父子也不好辖制他,只当没看到这人。

听闻贾赦中了状元,东府都赶忙放了好多鞭炮,贾珍父子正要上门恭贺呢,就见贾赦的小厮过来,只是过来请的居然是一个奴仆——焦大。

贾珍和贾蓉面面相觑,还是带着焦大去见贾赦。

贾赦此时穿着一袭白袍,腰间缠着一条黑色牛筋软鞭,手执一把通体闪亮的宝剑,打了一个起手式,正比量着呢。

“焦大,你来了。”贾赦看了一眼他们,眼神淡淡的,理都没理贾珍父子,他解开腰间的鞭子扔给了儿子,贾琏赶忙接住。

父亲叫他来,好像就是来侍候他老人家的,贾琏苦中作乐,然后和贾珍父子使眼色,吱声都不敢吱声,实在是老爹今日脾气太大,气势凌人啊。

焦大是十分看不上两府的爷们的,哪里有老太爷那辈有能耐,都是躺在祖宗挣来的血汗上,不思进取,成日里走马斗狗、章台楼阁的。

他撇撇嘴,还凑合地行礼道:“赦大爷。”

贾赦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听说你从前武艺很好,东府的老太爷还曾说过,不比武举的举人差呢。你过来——”

焦大今日恰巧没酒钱,就没醉醺醺的。此时他听了神色微诧,“大爷,您这是——”

“我们比上一比。”贾赦道。

贾珍父子惊呼,贾琏和贾赦的小厮们面不改色,这不是大老爷第一次这样了。

“不用留手。”贾赦补充。

焦大瞅了瞅贾赦手中的轻剑,皱了眉头:“大爷,这战场上,没人用剑的。枪是百器之王,更适合战阵骑马使用。”

“琏儿,给你焦爷爷拿一柄枪去。”贾赦对焦大的话,似乎不以为然。

焦大脸色不咋好看,心里涌上来一股气。

别看自己老了,但基本的功夫还在,西府的赦大爷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两人暂时也没骑马,焦大耍了几个起手招式,威风凛凛,贾珍父子看了都咂舌,怪不得焦大能救了老太爷回来呢,这功夫一看就俊得很,怪道老太爷临死前还留言要善待他呢。

贾赦表情淡然,一剑就刺过去——

这剑刺得极快!

贾珍等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焦大的喉咙那里出现了一点血红——焦大本人张着大嘴,手中的枪还是半举着,根本还未及到贾赦的身边。

……

“不过如此!”贾赦淡淡地笑了笑,掏出一方帕子,撤了剑,一下一下拭净了剑尖上的血迹。

随即,他随意一扔,那宝剑“腾楞”一声,插入旁边立在武器架上的剑鞘中。&!--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