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殊同说:“我们又不是来这白住的,我们交了房租的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解救胖子,或许只是看不惯校方动辄对学生进行处分的恶劣行径。一个处分对校方而言充其量只是浪费几张白纸,但对于被处分的学生却是一场灾难。它会进入该学生的个人档案,不离不弃地与他伺守一辈子。所以我坚定地对徐菲说我真的想去帮他。

胖子的话引起了我的极大愤慨。“死胖子,你安静一点。”我朝他吼道。

楼下,一辆广播车正在校园内乱窜,反复向学生们宣传着远离自杀的倡议。许多同学被广播车吵得心烦意乱,纷纷关上寝室的门窗,以降低噪音。

“可是我进不去。”

“当然。”萧凡递给我一张纸牌。

老板见有顾客光临,大为兴奋,握着苍蝇拍向我俩奔来,我顿觉他有将我俩也当作苍蝇拍死的可能性。

我在徐菲的监督下连续做完五篇阅读,不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徐菲见我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便收起接下来为我准备的三十道单选题。我顺势提出了小睡一会儿的要求。徐菲担心我像上次那样一睡不醒四小时,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徐菲开始与我聊天。

勤工助学中心位于我校行政楼,由于这座大楼是校长办公室的所在地,故而学校斥巨资对其进行过多次修整,显得富丽堂皇气派不凡。

会议就在一片嘈杂声中开始了。只见费灵一整上衣,咳嗽一声,便迈着大步来到讲台上开始念经。他先还是颇为礼节性地提到了新近加入学会的两名会员,理工学院电子系的俞浩和化工学院化学系的任杰。周围的一群人便开始有气无力地鼓掌,说怎么来了学电子跟化学的,看来咱学会是后继无人了。

“怎么不能?”

离开小池塘后,我俩朝校园的东北角走去,那儿有一片巨大的竹林,一阵清风拂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一派宁静悠远的古典风情。

“再过两三天。”

理工学院的办公大楼造得颇为威严,看上去俨然是一座中世纪欧洲古堡,巍然屹立在校内一条满是污水的河道旁。想必是由于理工学科破坏自然污染环境的缘故,大楼四周的草坪呈焦黄色,树木更是长得犬牙交错,歪歪扭扭,使人顿时感到一种肃杀的气氛。

此时只有萧凡听得津津有味,他还将食指竖在撅起的嘴前,向我俩做了一个“不许说话”的姿势,说:“小声一点,我都听不见了。”

“扯淡。”萧凡全然不信我的雄心壮志。

我顿时对加入学生会彻底失去了兴趣。父亲曾教导我说:“不被人统治的最好方法就是成为一名统治者。”可我向来对这种粗鄙的人生哲学嗤之以鼻。我所期望的是一种侠客式的生活,手持宝剑四处乱飞。我的这种人生态度引起了父亲的不满,父亲将其斥为腐朽没落的封建地主阶级思想,并进行严厉批判。这让我感觉极不合逻辑,因为地主通常因忙于收租而没有时间做侠客。

“同学们,被子叠好了吗?”领导高声问道。

“那我现在就在培训班里高复了。”何宏韬说。

学长一撅嘴,显得极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正准备出时,只见一名长得颇为可爱的女生走到学长旁边,娇声细气地说:“同学,能帮我一下忙吗?”

我把萧凡的手机拿来,手机的背景图片正是当日偷儿在市行窃的情景。我定睛一看,果然不错,这偷儿正是陈唤雨。

这一现令我大为兴奋,我再略一定神,决定亲自出马收拾这一道貌岸然的小贼。

我面向陈唤雨说:“陈主席,我们这儿原本还有一把空余的椅子让您坐,可惜几天前让小偷偷去了,小偷实在是可恶的东西。”

“是啊是啊。”陈唤雨显然有点做贼心虚,有气无力地敷衍道。

这时萧凡极为不解地望着我,不知我要搞什么鬼。我向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机。萧凡反应极快,立时明白过来。

我站起身,走向陈唤雨,问:“陈主席,校门口市的薄荷糖味道怎么样?”

“同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唤雨说完,开始有些心慌,他显然不明白这种事怎么会让我给知道了。陈唤雨脸上的汗液分泌更甚,眼镜又“嗖”地一声溜到了鼻尖上,鼠目再现。

陈唤雨迅扶正眼镜。这时,我用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夹住一支圆珠笔,迅往袖中送去,再现陈唤雨当日的魔术。

陈唤雨的脸色开始变青,汗出如琼浆玉液。他抖抖地一转身,说:“各位同学,我有事要先走了。”

“站住!”我大声喝道,“想这样就溜了吗?”

陈唤雨的身子犹如受到了电击般猛地一抽搐,回过身问:“同学,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没有别的要求,”我说,“只是希望你停止欺压学生的行为。”

“我哪有欺压学生?”

“你每天强迫学生利用上课时间出去扫地,这难道不叫欺压学生?”萧凡帮腔道。

“同学,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打扫校园是为了大家啊。”陈唤雨狡辩道。

陈唤雨媚上欺下的把戏显然没能做得十分道貌岸然。而他往自己脸上贴金,塑造人民公仆形象的做法更令我怒不可遏,我没了与他讨价还价的兴趣,直截了当地说同学,一切你看着办吧。

“这……好吧,我撤消这个决定,但是你们一定要保守秘密。”陈唤雨无奈地向我俩妥协。

“可以,我们看你的行动。再见。”我将陈唤雨哄出了寝室。

陈唤雨显得极为恼火,却又无计可施。在下楼走到门口时,他愤然踢倒了道旁的一个垃圾筒,随即迅逃离了现场。此后便响起了楼管大伯的骂声。

萧凡不解地问我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去偷盗呢。我说世上有两种小偷,一种行窃是因为物质上太贫穷,另一种则是因为时间上太富有。

此事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第二天,陈唤雨就取消了这项决定,校园顿时清净不少,往日哄抢扫把的局面荡然无存。

徐菲见状高兴地说学生会终于了善心。我说才没那回事。

“怎么?你别老把人家想得那么坏。”徐菲批评道。

“可是你也不能总把他们想得那么好。”我回击道。

徐菲怏怏不乐,于是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菲。徐菲听得惊讶不已,瞪大眼珠问:“不会是真的吧?他怎么会是一个小偷呢?”

“信不信由你。”我说。

徐菲知道我一向只说大话不说谎话,便相信了我,立即表扬道:“俞浩,你真是为广大学生做了一件大好事。”

我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

我的自信心因此事而空前膨胀起来,渐渐感觉到我的身上出现了侠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