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阿映听到从一边的漱洗室里传来了水流的声音。她心里想是不是夫苏在里边。现在都下午六点四十了呀。他该准备去吃晚餐了吧。好,去吓吓他!阿映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沿着走廊的地毯向漱洗间走去……一股强烈的冷空气在门口向外释放着,阿映打了个哆嗦,怎么搞的嘛,都秋天了还开这么大冷气,也不注意身体。她想着,然后就轻轻地将头移向门口,一点点一点点向里面看,水依旧不急不缓地流放着,好像是一条细细的丝在滑落。阿映诡异的一笑而后她的眼睛终于从门框边上露出来了……

那是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骨型背影,那不是阿映期待的背影……一只修长的纯白色的手臂正在轻轻地用梳子梳理着她齐腰的黝黑的长,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那靠头顶的一大团头被梳子揪了下来,紧接着那把头就落进了水池里,于是她开始弯腰去打捞快被冲走的丝,她的头顶开始被冒出的血渗透……

阿映浑身开始痉挛,她的嘴没合拢,但是她的脑袋有话说快走。快走。离开这里。于是她咬着牙齿,抽动身子往后转过去……她听到门口有夫苏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但一抬头,她看到了一具没有脸皮的血淋淋的尸体正直直地立在眼前,她两个大大的眼珠正仇恨地瞪着她……她尖叫着,救命呀夫苏!!

但是无论她怎么叫,就是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她绝望了,后退着要逃开,可是那紫衣女人布满鲜血的嘴却怪吼一声向她扑来,她低沉断续的声音回响在空气里:你多管闲事,我要你后悔!!!……

不!不要呀,不是的,我不是多管闲事的,夫苏是我深爱的男朋友,求你别伤害他求你了……

啊!!!!

阿映叫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了,冷汗已将她身体湿透,她颤抖着拧开台灯,双手捂着脸抽泣着,齐颈的短在汗水中闪着幽光。四周安静极了,静得好象她住在荒山野岭里。

咚咚咚!阿映下意识地抬起头大声问道:谁?

“是我,阿映,你怎么了?”

“哦,我……还好……”阿映不想让他担心,“谢谢你,爷爷。”

“对了,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爷爷忧虑地说。

“现在?……好的,您等我一下。”

阿映将床头的浴巾拿起来擦着头,然后她整理了一下面容,才打开门。

“爷爷……你有什么事呀?都这么晚了,您休息呀。”

老人家用那看不够的慈爱对着她,关切中饱含沧桑。“你最近总是做恶梦?”

“也不是啦。可能工作有时有点累了,没什么的爷爷,不用担心拉。”

“傻孩子,以为爷爷是小学生呀。活了一把年纪怎么会连这个也看不出来。阿映,你知道吗,你妈咪在做刑警以前为什么放弃做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心理医生。”

“……也许她觉得警察更能体现她一生的追求。”

“不是这个。因为,她是为了一个朋友。”

“朋友?”

“是啊。她以前有个很好的朋友,从小就想做个警察为大家做点事。可是后来居然在训练场上因体力不支倒下去了……曾经儿时她和你妈咪有个誓言,如果有一天她们中谁不幸早逝了,对方就要在三年内代替自己完成自己想做的遗愿,而你妈咪的遗愿是做一个最好的心理医生……哎!谁知道……天命如此,三年刚过,她却也离开了……”

讲完这里时,阿映已经泪眼模糊了。她想念妈妈,但是从小就失去了妈妈。更重要的是就因为妈妈意外身亡,连爹地也无心存活,也在意外中丧生。

“爷爷。世上就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吗?为什么爹地那么自私呢?”

“傻孩子,那不是他的过错啊,有些事是无法解释的。你知道吗?你爹地其实给我留下了点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原来在他出车祸前一天查到了有关你妈咪那次执行公务时牺牲的资料。他认为你妈咪是被人陷害冤死的。”

“什么!!”听到这个,阿映才真正打起精神来了。“冤死……”

“是啊,你爹地有个日记本。上面说的,他是依据他的梦来推断的。”

“梦?”

“你还记不记得,江家的人有做梦成真的习惯?”

阿映点点头:“我知道……”本来以前她不信的,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梦见妈咪来见她,爹地也回来了。但是却没有实现。理智地说那是根本的思念形成的。可是直到不久前,她的梦……

“好了,听爷爷说,不要胡思乱想了。有什么梦要说出来。你现在告诉爷爷,你到底都梦见了什么。”

“爷爷……我……不是的。我其实不想叫你担心的。你不要问了好吗。我会过去的!”

“我知道,其实你也和你妈咪一样的很坚强勇敢。但是爷爷一把年纪了,你不用顾虑了。如果你不肯告诉爷爷,那教我多么担心和着急呢。”

“是的……我明白。爷爷……我……是这样的,我最近梦见了……鬼”阿映的舌头颤了下,因为她的恐惧又回来了,其实不仅仅是梦见了,在一个星期前是真的看见了……只不过说出来大家都不会信的。

老人看着她泪光闪闪的眼睛,鼓励她道:“你说吧。是怎么回事?”

“你信我?”

“是的,孩子。别人我不相信但是我相信你。”爷爷的温暖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

“一个多星期前,夫苏开了一间形象设计室。虽然我们都分手了,可是都是因为有误会。我心里还很想他,那天我没给他说就跑去了他的工作室,谁知道……我……看见了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头好长好长的女人的背影。我看见她……她不是人……肯定不是的。因为她的头好像会不小心就脱完了。可是夫苏却还……喜欢上了她。我很担心,就去约他,可是我看到她了,她的头什么都没变,样子是很正常的人。

“可是我还是很好奇。就偷偷地在那里装了个摄像机……爷爷,我真的看见了她。她的样子在镜头面前一点一点变化,最后好象脱掉人皮的妖怪。血淋淋的、满嘴、满眼满身都是……好可怕……爷爷,我觉得那是真的。我想去帮夫苏。她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有什么目的?夫苏是个好人。她也会伤害他吗?”

爷爷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阿映,那带子呢?”

“我……看了第一遍。但是就花了,放不出来了……爷爷,你真的信我吗?我没有幻想,那是真实的!”

“现在呢?”

“我不能再怕了。爷爷你说得对,妈咪都从来没怕过。我要坚强地去帮助夫苏。”

“不行!阿映,你不能再去了。这样吧,这件事爷爷找个可靠的人去办。”

“为什么?爷爷,您还是不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