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意轻轻一拈,便将鞭梢夹在指间。那马夫只觉被猛的一拉,还来不及松手,已扑了下来,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杜胖子心情正好,微一示意,那公子哥立即塞了一锭银子在老鸨手里。老鸨喜笑颜开,更是恭敬,杜胖子摆了摆手,率先向台阶下等候的华丽马车走去。

我感激地望了月儿一眼,师傅更是得意,不住哈哈大笑。

二十年前金陵城外我全家五口被“金陵四虎”劫财夺命,师傅碰巧路过时,只救下大难不死的我。他刺瞎了四虎每人一只眼睛,声称此仇日后由我亲自来报。师傅说,他赶到的时候我家里其他人都已逝去,所以连我的姓名也不得而知。象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江湖上每日都在生,说不定等我长大时,那四个凶手早已恶贯满盈。不过,我很感谢师傅把他们留了下来,至少日后我可以尽点心力。我对师傅说,不管能否找到这四人,以后我在江湖上行走,看到独眼的坏人,全部赶尽杀绝就是。记得师傅当时又问,若是我的仇家已经改过自新了又如何?我说,如果他们改过从良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都很困难,还是找到后再说吧。毕竟,家人对我来说只是个模糊的观念,他们留给我的,除了遇难时携带的一些财物,就只有一块挂在我胸前、刻有我生辰的碧玉。师傅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一觉醒来天色已亮,月儿不知何时挤到了我怀里,两人的内息早连成一体,自然而然搬运流转,感觉甚是温馨。她嘴角含笑,脸颊晕红,兀自睡得香甜。我轻抚她的秀,低头在玫瑰般的小嘴上轻轻一吻,月儿睁开眼来,娇笑道:“爷,你醒了!”

我笑道:“你梦到什么了,睡觉也这么开心?”

月儿俏脸微红,娇憨地道:“不告诉你…”

我哈哈一笑,将她抱了起来,下床道:“阿乙他们早上要给长辈们敬茶,若咱们这对老夫老妻比他们要晚,可要叫人笑话了…”

月儿嘻嘻娇笑,一面服侍着我梳洗,一面笑道:“相公,贱妾刚才梦到给你生了几个孩儿…”我大喜道:“有多少个?”月儿侧头想了一下,娇羞道:“似乎有四、五个…相公高兴的紧哪!”我笑道:“四、五个,那就是九个啦!宝贝儿,你真好!”

月儿大羞嗔道:“九个?相公把人家当作什么了?”

我嘻嘻一笑,搂紧她爱怜地道:“给相公生九个孩儿不好吗?”

月儿口角生春,眼波流动道:“贱妾若花太多时间生孩儿,就没时候侍侯相公了…”我哈哈大笑道:“宝贝儿,相公逗你的,女人若生太多孩子会伤及本元,绝无好处…”月儿羞赧垂头道:“那相公想让贱妾生多少个呢?”我搂着她柔软的身体,舒适的叹了口气道:“就两个吧…”月儿埋靠在我怀中呢声道:“最好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再让如雨也给爷生两个,咱们家就完满了…”我亲了亲她俏丽的脸庞道:“最好先是个乖女儿,女儿家心细,以后好看护她弟弟妹妹…”月儿呻吟一声呢喃道:“爷啊,贱妾等不及啦!”我嘻嘻一笑,搂着她轻轻晃动。

我和月儿走入大厅的时候,阿乙和他媳妇果然早已守候一侧。那新媳妇身形婀娜,相貌秀丽,端庄娴雅,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我心中暗暗为阿乙高兴,但见她虽然带着喜气,却仍可看出神色间微有不足,不由微微一愣,心中思索。

宽叔正在清点昨日的礼单,见我走入,招手道:“小破,你来看看,这一笔礼送的可不轻,看这语气象是你认识的人。”

我急走两步,接过泥金礼单,只见上面没头没脑的写着“恭祝公子贵戚新婚大喜、白头偕老!”,下面列着礼物名称,是“翡翠凤凰成双、碧玉如意成双、上等绸缎二十匹、黄金百两”,署名为“金陵旧友”。我料想必是雷霆,口上笑道:“不错,想来是我江湖上的朋友合送的,必定因这里是书香门第,所以没有亲来道贺…嘿,这礼可真不轻!”月儿走过来看了一眼,宽叔笑道:“什么门第之别,既然是你的朋友,咱们理当款待,况且别人厚礼都送到了,咱们不谢过怎么行?”我摆摆手道:“宽叔,这大可免了!他们是江湖中人,钱府能避还是避开为妙,免生不必要的麻烦…”

宽叔见我态度坚决,只好作罢。青姨笑道:“小破和月儿就坐吧,让他们敬茶…”我笑着望了阿乙一眼,向他眨了眨眼睛,拉着月儿坐了下来。阿乙微红着脸,领着他媳妇先敬了青姨、宽叔,再走到我们身前,对他媳妇笑道:“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大哥,大嫂!”青姨笑道:“小破、月儿,她就是你们弟妹,娘家姓何,叫作小蝶。”

月儿娇笑道:“青姨真是好福气!”青姨瞧着媳妇,也是越看越满意,笑的脸上全是光彩。

我和月儿接过阿乙与小蝶奉上的香茗喝了一口,小蝶微羞福身道:“弟媳谢过大哥和嫂子的厚礼!”我见她戴上了我们送的耳缀表示尊重,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字!”小蝶看了一眼月儿,福身笑道:“嫂子真是貌美,恐怕月中仙子也要自愧不如!妹子初进家门,请嫂子多多教导!”月儿笑靥如花道:“姐姐怎及妹子你清秀娴雅,说到侍奉长辈、操理家务,姐姐可全然是生手,还要妹子多多担待!”

我心中暗赞月儿说的得体,阿乙却笑道:“嫂子怎还跟小蝶客气?兄弟觉的嫂子的花容似乎每时每刻都更加完美,小蝶怎么能和嫂子比呢!”

我笑道:“你讨人欢喜的功夫才是日臻完美…啊,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好听多了!”小蝶迟疑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我正在奇怪,却见她俏脸微红,说道:“妹子听相公说,嫂子武功高强米幼杂滋迦酰恢┳涌煞翊米右恍┣可斫√宓姆ㄗ幽兀俊笨硎逍Φ溃骸靶〉粢虢糖可斫√逯酰愦蟾绲姆ㄗ佣u仍露啵痹露啃Φ溃骸翱硎逅档亩浴蔽倚Φ溃骸叭思倚〉谝淮蜗蚰憧冢惚愦氪峭仆校娌幌蟾龃笊鼻嘁炭硎宕笮Γ露棵陌孜乙谎郏〉谧烨嵝Γ14蚁氲娜词瞧渌拢晕易饕镜溃骸按蟾纾愫托〉褂帽苁裁聪樱⌒〉苤滥阋轿浣岷媳鹂妫憔屠托奶嫘〉敫龇ㄗ影桑?

我上下打量他两眼,笑道:“你不用着急,这就替小蝶想法!”

小蝶见阿乙如此在意自己,羞赧垂下头去,神色却甚喜。众人看在眼里,俱都会意微笑。阿乙刚才一时着急,情溢于外,见我神色古怪才现自己大异常态,脸色也红润起来。微微瞟向小蝶,却见她也看向自己,两人眼光一碰,随即分开,但内心却甜蜜无比。月儿和我全看在眼里,相视一笑,我仔细打量了小蝶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小蝶的确先天较弱,看身形也略有不足,气血脏腑似乎也有失调之处…”阿乙吃了一惊道:“大哥光看就能体察出来?”我知道阿乙定已清楚小蝶的情况,慢慢点了点头,阿乙面露焦虑道:“那如何是好,咱们医道自古也有五禽戏、十段锦之类的导引术,可以强身健体,但终究以预防为主,治疗为辅。小蝶先天较弱,要以后天之力补先天不足,可不是容易的事…”

小蝶突然霞飞双靥,垂下头去。我听阿乙语气,似乎小蝶已有些症状,心念一转已知道症结,笑道:“无妨,小蝶只是经络略有阻滞,我替她导引一番,再修习大哥的内功,体质当会越来越好,那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说完对他眨了眨眼睛,阿乙知道被我看破,甚是敬佩,躬身道:“小弟虽精研经络之学,但没有修习内功,始终只是纸上谈兵,不能亲自体会经络的奥妙。这两日见大哥医武结合疗效如神,始知小弟以往愚不可及,恳请大哥传授修习内功之法!”我笑道:“你要学内功,放着宽叔这明师不去请教,却找旁人…”宽叔摆手笑道:“莫来!我这点功夫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不要来消遣我…”青姨担心的却是其他事情,问道:“小破,小蝶的身子没有问题吧?”我笑道:“青姨放心,小蝶不过是体质弱了些,待我给她温养一下经脉,什么问题都没有!”青姨这才放下心来,我对阿乙打了个眼色,笑道:“不若我立即教给小蝶强身的法子…”阿乙会意,站起道:“就到小弟的房间去传授吧!”青姨笑道:“对,小破的法子最是灵验,早一点练习,身子也好的快一些!”小蝶福身应是,我对月儿笑道:“你也来吧!”月儿早看出我和阿乙夫妇之间在打哑谜,闷了半天葫芦,此时嫣然一笑,连忙站起身来。

月儿和我跟在阿乙夫妇身后,她低声问道:“爷,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我在她耳边道:“就是咱们今早上说的事…”

月儿想了一下道:“子嗣?”

我点了点头笑道:“小蝶体弱气血不足,月事不规律,通常这样的女子不易受孕,青姨似乎蛮急着抱孙子,所以阿乙他们挺担心…”

月儿点了点头,见已到了阿乙的新房,就住口不问。阿乙一进房就道:“大哥,你弟妹如今又要麻烦你了,你对咱们真是…”

我挥手笑道:“举手之劳,你再斤斤计较我可要生气了!”不待他说话,开始传授二人昆仑内功的修炼法。阿乙对经络理论相当熟练,片刻之间便领悟了诀窍,小蝶却对经脉、穴位等闻所未闻,虽然记心甚好,却一时领悟不了。我对她笑道:“无妨,我可在你经脉里留下印记,你每次依照路线行功即可…”

阿乙神色一动,我对他笑道:“你不是要探索经络的玄机吗?通过自己一步步的摸索,可以尽可能现其中奥妙,只是莫要胡乱施为!”

阿乙领悟了昆仑心法后顿时窥探了人体阴阳变化的另一片广阔天地,虽然还未着手修炼,却也知道非同小可,连忙点头答应。我让小蝶依内功修习姿势盘腿打坐,手掌按在她温暖的背心,富含生机的真气濡养她周身微显不足的经络,一面在昆仑心法的运新废呱峡偻揪丁p〉痪醯没肷硭坪踅肓宋氯笱蟮纳跏鞘娣勒瘴业姆愿腊嵩宋沂淙胨迥诘哪诹Αn易邢柑讲炝怂迥诘脑喔銮榭觯沟追畔滦睦矗卵楹笫栈卣嫫p〉廊慌滔ゾ沧は耄袂橛难哦窬玻露Φ溃骸耙〉坪跻丫业矫怕纺兀?

我对阿乙笑道:“尊夫人当真聪慧!”

阿乙笑道:“大哥又来说笑了,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笑道:“如若尚未达到运行小周天的境界,打坐期间禁止有人打扰,你二人要注意了!”

阿乙连忙应是,我又道:“等小蝶打坐完毕,你给她把把脉,看可否需要处方调理一下,我看她这不足之证多半是因长期劳累、耗伤正气所致,先天的虚弱反而不明显…”阿乙点头道:“小蝶在家里的确很辛苦,母亲早死,父亲生病卧床,她既要耕地糊口,又要照顾老父,还要想法子编织凑钱给父亲看病,是附近出了名的孝女呢!”月儿与我肃然起敬,我叹道:“这样的女子实在难得,你可要好好珍惜!”阿乙点头应是,望向小蝶的眼神中尽是柔情。月儿向我打个眼色,我笑道:“阿乙你在这里守着,小蝶大约还要大半个时辰,我和你嫂子去大厅聊聊…”

我和月儿缓缓的走着,她圆滑的香肩轻轻触着我,感慨道:“小蝶能嫁给阿乙这样的好人,也算苦尽甘来!”

我点头道:“这也是钱家的福气,小蝶既孝敬老人,又能主持家务,且端庄稳重,钱家日后景况定会更好!”

月儿点头笑道:“不错,就好象书上说的: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我欢喜的拧了拧她的脸蛋,月儿又道:“爷,先前贱妾就想问,你是如何看出她有那毛病的呢?”

我笑道:“《黄帝内经》上有句话,一直被奉为诠释女儿家生理现象的宝训…”月儿“啊”的叫道:“我知道了——是‘任通冲盛,月事以时下’吧?”我甚是欢喜,赞道:“好宝贝儿,你真聪明!”

她娇笑道:“妾身跟了爷这么久,若连这点也不知道,那真冤枉相公这么疼贱妾了!”我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任脉通畅无阻,太冲脉气血充盈和盛,月事才能正常进行,现在你知道我是怎样看出来的了吧?”

月儿点头道:“这的确很浅显,定是小蝶任脉和太冲两条经脉气血不盛,或者还有淤滞,所以爷就看出来了——不过懂这道理的人何止千万,但却没人能象爷这样凭眼睛就能看出!”

我摇头笑道:“谁说爷只是凭眼睛看出来的?这可和武功有关了,你猜猜…”月儿思索道:“爷指的可是那玄妙的神?”

我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点头道:“不错,只有神才可称得上玄妙——相公不能只凭眼睛看出小蝶的病,任何人都不行,这是心神的扩展和延续,使我能对她的心神乃至身体的大小情况进行探测…”我爱怜地望着月儿道:“以你的修为也可以做到,但你却还未觉这种能力…”

月儿愣了一愣,抱住我的腰身挤入我怀里,柔声道:“相公啊,你每次都启妾身向更高深的境界进取,贱妾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月儿踮起脚尖吻了我的脸颊一下,道:“妾身明白了,妾身会慢慢摸索这心神的运用之道,这次在金陵的时候,爷就是凭此看出李佛的武功路子的吧?”

我点头微笑道:“以神察敌被他们看得无比玄妙,却不知只是心神应用的初级阶段,宝贝儿,咱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月儿娇媚笑道:“只要是和爷在一起,多长的路妾身也不怕!”

我心中柔情大动,笑着拧了拧她的脸蛋,月儿却省起另一件事,道:“爷,那贺礼是不是雷霆送的?”

我点了点头,她略微担忧道:“想不到他们的势力竟这么庞大,居然现咱们到了扬州…”

我笑道:“魔教被人如此忌惮,不是没有道理的。以咱们知道的情况看来,教中组织严密、职权赏罚分明,自有一番统御的手段;武功精深奥妙,不知是多少有天分的前辈高人创出,而且历史悠久,资金雄厚,长期隐于暗处,许多其他势力不能做的事他们都可以做到…”月儿撅起小嘴道:“爷看来还蛮欣赏魔教的嘛…难道爷不担心钱家?”

我淡淡笑道:“世人把魔教行事的信条概括成惟利是图、损人利己、睚眦必报,伤害钱家对那方面都没有好处…”

月儿娇笑道:“魔教还有一个信条,那就是强者至上,爷绝对是个强者!”我笑道:“不错,咱们要让雷霆他们清楚明白,他们是惹不起咱们的——顿了顿笑道:“咱们魔教魔教的乱叫,让师娘听到了又要让相公掌嘴了!”

月儿娇笑道:“咱们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教中弟子,叫圣教反而觉的别扭…”我微微一笑,道:“圣教之所以能如此渊源流长、根深蒂固,定有一套吸引人的教义,描述出一个好象佛教所说的极乐世界,让弟子甘于为之奋斗。说不定他们那套教义特别能迷惑人,因此教中弟子的行为更不为外人理解,所以称之为魔…”

月儿娇笑道:“江湖上称之为魔者,想来大多是因为他们行事乖张、身份隐秘,爷却又是从新的方面来评鉴了…”

我笑道:“只要是挡了咱们的道,管他是魔还是神,都要一脚踢开!况且俱都是凡人,何来神魔呢!”

从后院卧房到大厅不倮床铰罚液驮露奶欤醋吡嗽及敫鍪背健t儆肭嘁炭硎辶牧似蹋14液托〉妥吡顺隼础k俗叩轿疑砬埃峡业氐溃骸靶还蟾纾蔽野诹税谑郑闹卸运遣痪欣窠谏跏腔断玻Φ溃骸靶〉缒芗岢中蘖墩饽诠Γ挡欢ㄏ麓位箍梢匝6恍┤ê徒7ǎ院笠菜阌辛说惴郎碇Γ?

小蝶甚喜道:“贱妾定会每日坚持修炼!”

我哈哈笑道:“你如此想学武功,是不是怕阿乙欺负你呀?”

月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青姨和宽叔也不禁莞尔,阿乙向面红过耳、微微尴尬的小蝶苦笑道:“大哥最是爱寻我开心,如今连你也不能幸免,实在抱歉之至!”宽叔怪笑道:“好啊,阿乙,你近日大为开窍,如今也会学小破寻人开心啦!”阿乙嘻嘻而笑,小蝶瞟了一眼阿乙,俏脸晕红垂下头去。

众人又谈笑了片刻,阿乙和小蝶按习俗回娘家了,青姨笑道:“待他们今日回亲后,咱们就把亲家接来一起居住,也好让阿乙和小蝶尽心侍奉…”月儿娇笑道:“青姨确是仁善之人,难怪子孝媳贤…”青姨笑道:“咱们钱家世代以仁义传家,也正因如此,老天才不亡咱们,让你好夫君来搭救咱们全家。正所谓是一饮一啄,莫非前缘,你们年轻人莫要不信,我老年人见的多了,却知这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注定,半分也勉强不得。”月儿认真地道:“因缘之说深入人心,月儿怎会不信呢?”青姨喜形于色,对月儿更是喜爱,宽叔与我对视一笑。我找了个借口,拉月儿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