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元说:“顾老大今天没回局里,他今天出外勤。”顿了顿,彭元又好像是生怕他们的老大会一辈子打光棍一样,跟盛宴说:“盛老师,我们老大挺好的,很会照顾人。”

“不是,盛老师,刚才辅导员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到上班时间就到她办公室去。我有点怕,我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我觉得——”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年轻的女孩子还没经过事,上了陌城日报的社会版新闻,还说跟命案有关系,怎么会不惊慌失措。

盛宴帮他盖好了被子出去,王阿姨正在整理客厅。

盛宴是一直都没有让身为导师的她失望过的,各种各样的校园活动,英文辩论赛、□□杯演讲赛、主持人……她活跃在各种的社团活动当中,平时还喜欢跟老师撒娇。

顾洋微笑着跟盛宴解释说道:“别担心,这年头出入警局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大学生见义勇为的多的是,前些日子有个碰瓷的人在十字路口讹钱,路过的大学生目睹了一切,自告奋勇去警局录口供为车主作证,还车主一个清白。那个大学生的行为要是让媒体曝光一下,肯定是好评如潮。”

这么一弄,整个班会的形式却显得活泼了许多。盛宴作为班导师,照例上去夸奖了大家一番,然后散会。

顾洋目送盛宴的车走远,低下头,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事情,然而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不过这些话都不合适问出来,毕竟是她的私事,她没有透露的意思,他也不方便打探。

她没有直接跟于晓琳说陈千帆的事情,目光落在书包旁边的一个熊猫挂饰上,笑着说道:“很可爱。”

顾洋:“……”

盛宴将外婆的行李提进她的屋里,跟老人家说了几句话,就让王阿姨帮忙收拾一下,自己上了顶楼。在郊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高楼,盛宴站在顶楼上,视野十分开阔。她看到盛妈妈抱着盛翊到了玫瑰园,那一片玫瑰园还是她上大学的时候盛爸爸种的,如今开得十分好看。盛爸爸头上戴着一个草帽,看到了盛翊过去,也不知道盛翊跟爷爷说了什么,盛爸爸就将头上的草帽拿了下来,改放在盛翊的头上。然后盛宴就看到盛翊好似是个小疯子一样,头戴着草帽在花园里到处乱转。

盛翊将手放了下来,觉得不让他吃手很委屈,扁嘴。

一声怪叫声响起,她低头,看着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一只黄色的丑模怪样的黄色小鸡。

彭元上了盛宴的车,感觉盛宴的车并没有什么女性化的装饰,很中性的感觉,她有些惊讶,因为感觉外形像是盛宴这样的,车里应该会布置挺多小物件的。彭元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盛宴娴熟的扯车技,不由得啧啧称奇,“盛老师车技真好,我上次开顾老大的车出外勤就跟别人的车蹭上了,顾老大还说女孩子就不该开车。”

盛宴笑了起来,“性别歧视,揍他。”

彭元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可揍不过。对了,盛老师现在课程忙吗?感觉盛老师都在围着学生转,还有时间约会吗?”

前面红灯,盛宴踩了刹车,有些狐疑地看向彭元。

彭元脸上带着毫无城府的笑容,跟盛宴说:“这年头,老师和警察这些职业最不好当了,你们天天围着学生转,我们天天跟着案子跑,三更半夜要是又有什么情况,不管人在哪儿都得回警局加班呢。我自从进了公安总局之后,就再也没有正儿八经地约过会了。”

盛宴听着她叽里呱啦的一堆话,只笑不语。

彭元没有得到回应,眨了眨眼,看向盛宴,对方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十分专心地关注路况。彭元观色察言,觉得这个话题应该是不能再深入了,于是将话题绕回了于晓琳身上。

“陈千帆的案子进展是有的,但不方便对外透露。这些日子盛老师可能要多留意于同学的动态,该提醒的我都提醒过了,只担心小女孩爱玩,没个轻重,过几天就将这些事情抛到九霄云外。陈千帆的案子不单纯,牵扯的面还比较多,于晓琳身上可能有别人想要的东西,才会有人跟踪她。”

盛宴愣住,“这么复杂?”

彭元:“我看于晓琳心中虽然害怕,可并没有要完全配合警方的意愿。”

盛宴微微侧头,眉头微蹙:“你的意思——”

“她只是有选择地配合。盛老师,她知道陈千帆死讯的时候,跟我们说和陈千帆只是普通朋友,并没有多余的交情。后来虽然坦诚了两人的关系,可也说了他们早就分手了。她之前表现得十分冷情,可是刚才在咖啡厅里,她却在问案子的进展。”

“他们曾经交往过,只要曾经付出过感情,心里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关心案子的进度很正常。”

彭元显然是没有想到盛宴会这么维护自己的学生,不免有些意外,笑着说道:“盛老师肯定很受学生欢迎。”

盛宴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跑到她受不受学生欢迎的事情上的,莫名其妙地看了彭元一眼。

彭元:“直觉不能成为我们办案的依据,但我们当刑警的,对人的一些言行会比较敏感。盛老师,我只是觉得于晓琳并没有完全向警方坦诚,所以提醒一下盛老师。”

就在彭元说话的时候,盛宴的车已经停在了公安总局外面,她开了中控锁,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也十分诚恳,“感谢彭警官的提醒,这件事情我会留意的。”

彭元下了车,然后脸上带着十分灿烂的笑容感谢盛老师将她送了回来,并且目送盛老师的车离开。

盛宴的车离开了之后,彭元也没进去,直到她的头顶被一个筒状物敲了一记。她摸着头顶,十分愤怒地扭头,“是谁?!”

“是我?怎么?”顾洋手里拿着一个a4纸卷成的纸筒,挑了挑眉,“上班时间,你在门口这儿发什么呆?年底奖金不想要了?”

“可千万别!老大,我可是刚从盛老师那儿回来!”彭元赶紧解释。

“盛宴?”在外面跑了一整天的顾洋听到盛老师这三个字,自动地就将心思转移了,“她怎么会送你回来?”

“她说她回家顺路。”

顾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很喜欢顺手牵羊,你顺手牵羊的时候难道没看到她家住址的方向跟警局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吗?哪里顺路了?”

彭元:“啊?那她为什么诳我?”

顾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彭元一眼,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你肯定没忍住跟她说了陈千帆案子的事情吧?”

“没有!我就是提醒她注意于晓琳的情况,你知道的,那样一个学生牵扯进这个案子里,总是很危险,尤其她并没有完全配合警方的情况下,出了人命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顾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跟你说了,会安排人盯着于晓琳的情况,你跟盛宴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话不是那么说的,她可是于晓琳的老师。”彭元咕哝。

顾洋手中的纸筒又毫不客气地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语气凉飕飕的,“老师又怎么了?老师就得为学生的一切行为负责?于晓琳是大学生不是小学生。”

彭元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老大,她记得半年前他们接了个案子,一个大学生在微信等社交软件上约炮骗钱,当时他们老大还说身为班导师对学生的这些行为竟然一无所知,也难辞其咎。怎么现在换了个人,就变了一套标准?

顾洋懒得再跟彭元站在警局门口影响行人,迈着大长腿进入了大门,彭元小跑着追上去,问:“老大,你知道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秀恩爱事件是哪一件吗?”

顾洋瞥了她一眼,十分酷帅地没有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