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姐姐笑话我。”

二人匆匆对长房身着圆领藕丝衫子柳花裙、戴着繁复点翠头面、端的贵气的冢妇钱氏福了福。

“呜……奴婢才多大,小姐就叫我管事婆!”

寅时未到,一场兵变逼宫便悄然落幕,成帝却在震怒和痛心下胸疾发作,于当晚驾崩,临去前口谕传位慕容博……

明彩实在想不通,她抬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隐的水色退去,才转身回走,就在这时,一墙之隔的院外传来交头接耳声,明彩回头望去,只见墙头挂着几颗毛桃的桃枝在轻轻乱颤。

因人还未到齐,明彩便同先来的唐明雅和兄弟几人在一旁侯着,同时与唐明瑶引荐众人。

唐明瑶在杭州,每每用膳只她与弟弟二人,此刻饥肠辘辘,见与众人都打了照面,并未在意众人礼仪,见菜已摆好,便当先爬上了桌,明彩拉她已经来不及,见她随手握了双筷子在手里道“饿死了,今天好好尝尝京城佳肴!”

说罢夹了一筷子芦笋鹅肝便放在了嘴里。

还未落座的几人脸都绿了起来。

明彩暗道不好,已听唐明雅道“人还没到齐,妹妹就饿成这样了么?”饿死鬼投胎不成?

唐明鹤轻蔑一笑“哪有这些规矩?”唐门放出去的野鸟,还指望能和家养的一样懂事不成?

唐朝庆咧嘴也笑道“没想到妹妹和我口味一样?可好吃么?”我还没吃,你就吃了?你算老几?

一旁服侍的大丫鬟极是灵活,见气氛不对,忙道“少爷小姐快落座吧,别等着菜凉了。”

明彩这才有功夫拉着唐明瑶起身,唐明瑶见众人坐了,才眨巴着眼睛小声问道“姐姐拉我作甚?”

明彩被众人看着真是有苦难言,只好悄声道“你裙子没理好!我们等等长姐,人还没到!”

唐明瑶晃着筷子点了点头,见身旁有个空位,坐着的是刚刚见过的二婶家大哥唐明鹤,笑着坐他身边道“三哥,我坐你旁边成不成?四姐就坐这!”

说着坐下,指了指南边第一个位子。

明彩哀叹,刚刚你坐下就算了,现在又坐了东首一席,幸好唐明薇没到,否则这不是将长姐不放眼里么?

可余下几人,唐明瑶又放了谁在眼里?

唐明鹤眉头皱起,只哑忍着不好说什么,毕竟隔壁长辈就隔了一道珠帘,有什么动静大了那边听的一清二楚,便笑道“妹妹坐稳了就好。”

唐明雅早已看不惯,她本是二房曹姨娘庶出,凡事被众人压一头,好不容易有个比她小的,身份差不多的,怎不就这个机会摆摆身份,便问“五妹在杭州坐什么桌子吃饭?”

“红木四喜纹桌啊!”

“我是问是方桌还是圆桌?”唐明雅有些忍不住。

“也是方桌啊,怎么了二姐?吃饭分那么多桌子做什么?”

“难道没人教你东西首是尊席?南北是卑席?你只能坐那?”唐明雅说到最后觉得话里都是气势,纤纤玉指指着北边第八席虚点着,一副长姐做派。

此时明彩脸上也有些不好看,想前世也是同她一起指教唐明瑶,硬是让她一顿饭没吃完便跑了出去,便道“我和妹妹坐那边去?”

唐明瑶问道“四姐,这么说,这个是谁坐的?”

“自然是长姐的,凭你也配?”唐明雅见珠帘轻动,怕是唐明薇快到了,一脸护着她的巴结之相。

“二姐,你怎么这么说话?长姐位子我让她就好,什么配不配?”

“什么让不让,那压根不是你的好不好?”

唐明瑶闻言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明彩虽不知唐明薇马上要来,但见唐明雅表情已猜到几分,便道“二姐,五妹毕竟远道而来,也不习惯家里这些,长姐常教育我们兄友弟恭、姊妹和睦,如是她来了,我想也只会笑五妹年幼不懂事,还会多指点她几句,何况长姐本就是个大度的,定不会这么计较。”

唐明雅讥诮一笑:“四妹妹倒是个懂事的,只是再怎么姊妹和睦,也没见过小的爬到大的头上去!这么不知礼节,传出去岂不是笑话公府没有规矩?”

明彩淡淡一笑:“二姐,长姐马上就要嫁入刑部尚书府,听说准姐夫也是排行老大,下面还有幼妹幼弟,倘若长姐如你说的这般计较,传出去不是坏了她贤德的名声?让她怎么在夫家与姑弟相处?”

“你……我何时说过会坏了长姐名声?”

此时唐明鹤轻轻咳嗽了两声,唐明雅才气恼的一脸不愉快,她道不是怕和明彩争执,实则大江氏那个病秧子也不知几时就会去了,在那之前,倘若她娘亲曹氏还没将唐柏林的心抓在手里,下一个嫡母便会是明彩娘亲小江氏,如果此时二人矛盾大了,只怕后路也给断了。

恰在此时,唐明薇在丫鬟的服侍下走了进来,一面笑道:“弟、妹几个怎么不先吃呢?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等我作甚?”一面不着痕迹的坐在唐明瑶已经让开了的位子上。

唐明雅吃瘪,不敢反驳,此时见唐明薇进来,苦瘪瘪道“长姐……瑶姐儿坐你位子了!”

唐明薇早在帘外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道这个蠢货,明彩都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五妹又不是霸着位子不让,你还在说个什么劲,非要拉我下浑水不成?

便笑道:“是吗?四妹五妹愣着作甚,还不坐下吃饭?”

明彩见此,便和唐明瑶在北边坐了下来,唐明雅见长姐一团棉花的将她给堵住了,不好再发作。

唐明薇见位子还空着两个,问道:“怎么二弟和三妹没来?”

唐朝庆平日里也是比较活跃的,听长姐问,便打趣将刚刚的不愉快抛开道:“长姐有所不知,最近二哥和三妹两个大冰坨子,好的像一块冰坨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