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嘛,”林白杨信口胡拈,“小时候不懂事,犯错不晓得害怕;如今长大了,知道些事了,胆子反而没有小时候那么大了。”

陈妍丽自从家里发达后,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出门在外谁不看在她父辈的份上给她几分面子,心想今天这事要是不占个上风,回去后还不知道要被宣传成什么样子,这亏怎么也不能吞下。她捂着歪掉的鼻子,刻意说给大家听,“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领事馆了,也报警了。你们放心,我叔叔是外交部的官员,这事一定会给我们个说法,绝对不会让咱们大家平白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给欺负了。”李菱一听有人可以撑腰了,又探出身子坐直了,还壮着胆子白了夏洛克几眼。

最了解她心思的就是站在她身边的“好友闺蜜”李菱,她家境一般,就靠着跟在陈妍丽身边阿谀奉承,替她拉皮条,从中打些秋风,每次出国她都能跟着一快来,刚才还想着在这家奢侈店里多拍几张照片,回去放在微博里可以好好炫耀一番,圈子里都称她为“木子姐”。

“宝贝要睡了吗?”

等林白杨慢悠悠的洗漱完,穿好衣服踱下楼,裴奕已经坐在楼下吃早点了,夏米和夏洛克坐在他对面,聊得正起劲。林白杨坐在离裴奕最远的位置,灌下一大口温热的牛奶,裴奕优雅的用餐巾布擦擦嘴,起身坐在林白杨身旁的椅子上,还搬起椅子往她身边移了移。

一晚上的怒烧得裴奕心里发闷,一想到林白杨和别个男人抱在一块,就恨不得立马把躺在他身下还大呼小叫的人治得服服帖帖,“你要是再叫,我就把门打开,让大家都来看看。”

夏米趴在地上,左手撑着上半身微微立起,右手里扯着布雷杰尔斯的运动中裤,林白杨看到布雷杰尔斯的腿毛在风中飘扬。夏米张大的嘴巴正对着布雷杰尔斯的子探头泳衣裤前端,夏洛克这妞也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前面的一大包肉。好在布雷杰尔斯见过大场面,面不改色的把裤子从夏米手中拽走,淡定的穿上裤子转身走了。夏米还傻楞在地上,夏洛克反映到快,追着布雷杰尔斯走了。

“差不多新索邦大学快开学了,”林白杨把曲奇饼干推到夏米面前,“得等到下个学期放假再回来了。”

林白杨又气又羞,小屁孩色胆包天啊,居然还玩车震。她抬起一只脚准备给他来招断子绝孙腿,却发现自己的腿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林白杨在心里骂了声cao,情节大神这是无处不在的指导剧情走向正规,npc临床发挥的余地都被cut了。

熊孩子瞎操心,林白杨站起来,甩着胳膊走到门外,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暗色的远方腾起夜归的鸟群,庄园的小道上摇曳着淡黄的路灯。

浴室的门被男子用脚踢开,小说角色之一――裴奕顶着那张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男性荷尔蒙的脸,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看着浴室里自我欣赏的女配,“还在回味?还是没爽够?”

奶奶拉她坐到身边,“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奶奶摸着她的手,“平时多注意保养,咖啡这样的刺激性的东西就少喝点,多喝点牛奶之类的。”

林白杨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想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不如现在就老实交代吧,兴许还能被管家拿扫把赶出来而已,不至于到最后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她脸色一会红一会青,咬着牙齿皱着眉,紧张得手都在微微颤抖,看得裴奕心里直喊爽。

林白杨正要坦白从宽,旁边的裴奕就抢过话,“她从小肠胃就不好,吃点东西就要往厕所跑,有次一餐饭下来往厕所跑了五趟,所以我刚才才和爷爷奶奶说,等她从厕所出来,咱们可千万别笑话她,不然她会不好意思的。”

奶奶也笑起来,“是,晓得了,就你最懂关心人了。”爷爷心里明镜似得,知道这两孩子估计是在斗什么法,也不想多做深究,只看着他们呵呵地笑。

林白杨听他这么一说,啥都明白过来了,用对待阶级敌人的目光扫射裴奕,恨不得在他身上钻几个洞,心想,好你小子,感情老娘被你涮了——

林白杨靠在座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灯火辉煌、霓虹灯闪烁的巴黎夜景在眼前一闪而过,隐入夜幕降临的城市灯光中,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或悠闲地坐在长椅上看街景的人们,也渐渐与巴黎的夜色融为一体。

林白杨僵着身子看窗外,裴奕两手紧握方向盘,两人一时无话,车内的空气像凝固在半空中,压得让人心头沉闷。

裴奕身边的一帮朋友都了解他锱铢必较、呲睚必报的凶狠性子,谁还敢不要命地去虎口拔牙。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在他面前耍什么鬼心眼,顶多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这回裴奕被林白杨骗得狠了,一时也火气冲上头,你来我往地非要争个高低、断个胜负不可。

裴奕眼角余光打量林白杨,她越冷静,他心里就越窝火,暗想事到如今你居然不向我道歉,不对我解释,还敢摆出这么副晚娘脸来给小爷我看?!裴奕是越想心里越气啊,举起拳头狠狠捶了下方向盘,把车头一扭,停到路边不走了。

林白杨也是个不服软的货,想到自己刚才被个小男孩‘诱奸’,还扭着屁股主动配合,那老脸就臊得慌;又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个十五岁的男孩子涮得团团转,吓得躲在厕所又要纸又喊人的,那心里就羞得慌;再联想到裴奕以后将会有负于自己,那胸口又难受得慌。几种情绪合在一起,她是恼羞成怒,死不认罪。

裴奕阴沉着脸,说,“好,你不肯说话,那我来说。”裴奕把车的档位摘掉,侧过身子看着她,“你从哪里找来的两条杠测孕纸?还他妈的好意思告诉我升中队长了!”

“庄园里有只母猫怀孕了。”林白杨就是不扭头看裴奕。

“为什么骗我?”

这叫林白杨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你打桩打得太深太狠太痛了;还是说你把我折的角度太大了;还是说我们的姿势太复杂了;还是说以后你会和别的女孩子来伤我的心?林白杨头一次陷入这样的状况,她觉得自己是有话却说不出口,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白杨既不敢看他,又不回答他的话,把裴奕气得牙槽都发痒,眼瞅着就要翻脸了。他低吼,“你把脸给我转过来。”伸手去握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向他,那脸上嘟着小嘴,还一幅被欺负了的委屈样子。

衣柜里藏着一套新生儿礼服,裴奕还专门逛了一下午,为礼服配了两双小鞋子,一双蓝色的一双粉色的,放在手心只有小拇指那么长,现在想起来,真觉得自己可笑。他捏着林白杨的下巴,不觉用力,“我问你为什么骗我?”

林白杨痛得眼泪打转,又倔强地挣大眼睛不肯让它流下。裴奕一看那眼泪花,心里是又气又舍不得,刚才还恨不得捏死她的心,现在又忍不住得为她心疼。裴奕捏住她的下巴往自己嘴边凑,把舌头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反复研磨,感觉到一滴泪落在两人交缠的唇上,裴奕用舌头把泪珠舔进了两人的唇间。

林白杨伸手推开了他,咬着被亲红了着唇,就是不说话。裴奕也知道自己脾气冲,怕忍不住又要对她发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你下车。”林白杨在身边,裴奕是无法平静暴躁的心情,他又怕自己伤害她,同时也觉得这时候两个人都有必要好好冷静一下。

林白杨把车门轻轻带上,车里的裴奕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盯着前方发呆,她抿着嘴低着头走了。裴奕望着她的身影在夜晚的车灯下显得单薄无助,裙子在晚风的吹动下前后轻摆,几缕发丝飘飘扬扬荡在肩后,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他气得狠狠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下了车站在车门旁,看着她的身影在灯光下越拖越长。

林白杨走得远了,裴奕忽然开始慌了起来,他对自己说,只要林白杨说对不起三个字,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看她往前又走了几步,他又对自己说,如果她肯回头向自己跑过来,我就原谅她;当她的身影在前方变成一个小点时,他对自己说,如果她能停下来回头看自己一眼,我就再也不计较这无聊的事;可林白杨的身影最后还是在远方的拐角消失了,裴奕忍不住红了眼眶,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追上去,那样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