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离韦碧彤已经相距不到五米,楚千翘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声音的的确确是韦碧彤的没错,然而她的身形……似乎略高大了一些。

入她的眼……楚千翘略一思索,脑中竟浮现出一人的模样来。

韦碧彤死了……被孟景闲杀死了。

她还不想死!

这次粽子宴是在御花园举行,沿着园中的莲花池绕成一圈,随意放置了不少酒桌。因楚皇说粽子宴可以随意一些,所以除了他与太后、皇后在最好观赏的亭子中,其余的桌席都可以随意坐,不拘身份地位。

楚长英对宋轻的态度渐渐冷了下去,宋轻也察觉了,哭着来问他是为何。

然而今年开春,却闹出了一点事儿。

而楚千翘……她上辈子便是在及笄礼上与韦蕴凉定亲的,因父皇还想留她一两年,顺带观察观察韦蕴凉,才没有当即就嫁。

然而她现在无力改变。

当然,明面上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就连楚皇也挑不出错来。

在楚千翘面前,楚思悠也没避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在看韦家的暖玉姑娘。”

上辈子她与韦家大姐韦柳曼没什么交情,只在这次事件中听韦蕴凉说了,便勾勒出一个心善而柔弱的可怜形象,没想到韦柳曼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与韦家倒是一脉相承,不愧韦家的血脉。

“呵!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许我以利益,来达成韦家的愿望么?”霍茹杏眼神渐渐黯淡,面色却冷硬起来,“在公主眼里,他们倒是郎有情妾有意了,一切竟是我的不是了。”

他似乎累极了,久久地坐在雪地不愿起来,半晌才抬起一只手捂住脸,发出悠长的叹息。

与此同时,公主伴读的位子空缺,百里芜柯便在此时提出了愿意补缺。

谢云烬被她说得脸色又青又白,却还执拗地反驳:“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将自己的臆测当成了现实,或者,你只是给自己怨恨公主随意找了个借口,以掩盖你的真实原因!我对公主,只有臣子对太女的尊敬,只有夫子对学生的关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韦碧彤实在太过恶毒,若是方才没找来,七夕就被会煮成一锅乌鸡汤,被呈到自己面前,甚至于……自己会吃下七夕的肉!楚千翘一想到这些,就咽不下心内的后怕和气愤。七夕平白被绑,也该出出气。而韦碧彤也该为自己做的事付出点代价!

有人说话与她何干?横竖厨房是该有人在的。楚千翘不解,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了一下。马上,她便明白了孟景闲为何让她听,这声音……是韦碧彤的。

“乞巧虽不会说话,并不代表没人懂它——公主你信不信,若是从今以后不让它再去见七夕,它会绝食而亡。”

所以这辈子,她在救下七夕那一刻便暗暗发誓,不要再如上辈子那般粗心,把七夕弄丢了。

吃过早膳,两人去了国子监。期间,楚千翘暂且放下这些有关谢夫子的烦心事,只偶尔眼睛转过韦碧彤时,她总是眼巴巴瞧着谢云烬,片刻不曾挪眼。

所以,她须得付出点代价罢。

还没到下军营那日,便听得消息,军队中许多人对她不满,私下多有恶言。虽然揪了几个人杀鸡儆猴,但恶言总是层出不穷。

太女,即“太子”,大楚未来的“皇帝”。赐兵十万,意味着她也是有兵权的人了。

“可是孟大人看上去……并不是很忠心呢。”

结果翰林学士们更不好下手,还没审问呢,便一个个哭诉自己多么多么无辜,自己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被诬陷至此,实乃天道不公云云。

李修承完了事,便去要藏书阁看看能否拣回来几本无损的书,被孟景闲拦下。他心里知道多半已经出了事,别说书了,自己亦不能免责,便去一旁唉声叹气去了。

孟景闲比她狠得多,只见他手长脚长,一下就追上了李修承,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手刀往他后脖子一劈,李夫子就被他劈晕过去了。

楚千翘震惊了,她没想到楚一骁也是个好色之徒,还好色得这么肆无忌惮。

孟景闲突然唤住她,问她:“以后每日都会这么累,这条路,公主你能坚持么?”

此外,还有楚千翘的表兄苏季涟也在国子监学习。苏季涟长得文文静静的,性格也是温吞善良的,楚千翘觉得他与外祖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点不像自家那个莽夫般的舅舅。

“大热天跪在太阳底下做甚?难道皇奶奶又生你的气了么?”楚一芙抿着嘴蹙着眉,“哎哎,你总是这样,总是叫皇奶奶生气。你要知道,皇奶奶身子不好,咱们身为后辈呢,当以长辈身体为先。”

“荒唐!自古帝王都是后宫三千,子嗣绵延,可没谁像你父皇这般。”

晚上,吃了这一顿加了血梨的药,楚千翘便又去睡了,第二天果真觉得好了不少,至少头没那么昏沉了。

“下次不会了。”楚千翘吐吐舌头,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母后呢?是不是也生翘儿的气了?”

接下来上的几盘菜都是民间小菜,楚千翘渐渐也吃得有滋有味起来。没想到过了须臾,九娘便端出了一碗热腾腾的肉丸子汤。

护她周全?这话说得楚千翘简直要笑出来。

不过眼下楚皇倒是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如此,想是我们都误会了,原来只是兄妹之情。”

她也不是没人疼、没人爱!何须如此!

所以嘛,她就大胆地猜测,楚一晗肯定心急如焚,等会儿就会打破自己的深居简出,去跟韦蕴凉见上一面。不过,地点肯定是不能在韦府的,那太招摇了。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楚一晗派红苏跟韦蕴凉约了时辰与见面的地点,然后楚一晗再出门。

采兮是楚千翘三个小侍女之一,剩下还有一个小侍女叫九香。

可惜楚千翘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别说区区一个画师了,便是父皇、太后讽她,她也得顶回去:“画师先生也蒙着面纱,想来也是自认太倾国倾城了,怕晃了我等的眼。还是说,太惨不忍睹了,怕吓到我?”

“公主说笑了!”未等她说完,楚阔突兀地打断,“小女怎比得上公主的美貌?便是在这一辈众多姊妹中,小女一晗各方面也不算出众。”

大楚是当今最强盛的国家,但是周边一直不甚太平。

楚千翘走在后头,青苏偷偷禀告,刚才探了口信,皇上的命令下达的时候,韦侍郎已经挨了五个板子,现下已回韦府养伤去了。

“怕损坏或丢失这块珠子,奴婢从来不敢戴,今天兴起,才、才……”

“翘儿,”他仍像从前那样喊她,好像多深情似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岂能甘居人下?皇上只有你一个子嗣,大楚仅有你一个最尊贵的公主,连成亲都是在皇宫而非韦府,以后这皇位,就算众人再反对,皇上也必定是传给你的。到时候,你就是大楚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而我,有史以来第一位男皇后吗?笑话!”

孟景闲还将楚长鸿随身携带的玉佩也收了来,交给了楚千翘。

楚千翘摩挲着两块玉佩,一时一点头绪都没有。当时,楚长英与父皇对酒,楚长鸿在吩咐下属处理事务,两个人都不可能来刺杀她,难道真是她搞错了,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孟景闲看着她苦恼地皱着眉头,不由得提醒她:“公主可知道,那些戏班子的人,可不止演戏出众,里头也不乏奇兵巧将,可以将他人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人,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