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千翘这一辈的姐妹都嫁得比较迟,比楚千翘大的,楚一晗和楚思雅去年都才嫁,楚长宸和楚一芙则至今未嫁,还亏得她们有皇室的身份,才不至于被嘲笑甚至辱骂,不过暗地里的碎嘴是少不了的。

“你明明知道四叔他也起了异心,为何不早点告诉父皇和我?”才刚说完,楚千翘便自己住了嘴,许是孟景闲经常帮她,所以她有时便就忘了,孟景闲也是有“异心”的人之一。现在再来问他为何不早点供出有异心的其他人,未免幼稚到可笑。

不过韦蕴凉和钱氏却也告病不来,则将嫌隙摆在了明面上。虽是百里郡王与惠敏郡主的婚宴,然而韦家不满的是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来也就罢了,韦相还带了养女暖玉来,则更耐人寻味了。一则暖玉与他的关系,在坊间传得有些不清不楚,二则他从前从未带暖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这样看起来,带上暖玉倒是有些像对皇家的蔑视。

但是……她看向仍旧被自己唤回神游,却仍旧念念不舍地看了暖玉好几眼的楚思悠,突然觉得有点棘手。

楚千翘嗤了一声:“说起来,作妖的源头是韦柳曼吧,她若不知你们好了倒也罢,既知道了,还为了自己拆散你们,结果三败俱伤。当然,韦家与杨家的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她只能叹息,韦蕴凉果然是个善于说谎的双面人,一边将整件事颠倒黑白,毫不留情地将霍茹杏黑了个彻底,一边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对自己说完这个故事,语气还那么恰到好处,既有对霍茹杏破坏自家姐姐姻缘的愤恨,也有对霍茹杏不幸生活的一丝怜悯,听得当初的她直咬牙:“哎呀你们韦家人怎么比我还好欺负?你们就是太心软,才叫人钻了空子!”

谢云烬从始至终一直未说话,直到看不见楚千翘的背影,才颓然地跌坐于微微化开的雪地,纯白的袍子立刻染上了脏污。

楚千翘垂下眼眸,有点遗憾却并不后悔。若不是及时阻止了韦碧彤,她便会夺了七夕的命。虽然这件事最终没有发生,但不代表她的行为就可以原谅,更何况韦碧彤上辈子的的确确杀了七夕,还煲了猫汤想给她喝……

可是韦碧彤已然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发现,在我的目光追逐着谢夫子的时候,夫子的目光却总是落在公主身上。我以为我看花眼了,我以为我多疑,可是我观察了这么久,每次只要公主出现在夫子的视线之内,夫子的目光就会凝视着公主,没有例外。我才知道,我苦苦仰慕着的人啊,却偷偷仰慕着其他人。”末了,眼神又落在谢云烬身上,带了些许嘲讽和些许同情:“可是夫子啊,你可知道,据我观察,公主对你并无一丝男女之情。你这一腔真心,可都付诸东流了,啧,真实可怜。”

变故来得突然,谢云烬和青苏大吃一惊,孟景闲和楚千翘却面无波澜,似乎早知如此。

随后放下手,他摇摇头,轻声道:“公主你听,有人在说话。”

“公主一向聪明绝顶,该明白微臣的意思。”孟景闲指尖捻了一粒黑子,在棋灌边缘轻轻敲了敲,眼睛看向楚千翘的白子,示意她该走下一步了。

不怪她敏感,只是她突然想起来了,上辈子七夕并没有陪她平安到老。她救回七夕后没多久,大约是在秋季,具体时日已记不清,但好像离现在也并不是很远,七夕便失踪了。她几乎翻遍了整座皇宫,再也找不着七夕的踪影。

楚千翘暗暗叫苦,没敢告诉自家表姐,飞鹤宫厢房里睡着的那个韦家幺女,也喜欢你的心上人呢!该说这两人口味太一致,还是怨谢云烬太惹人喜欢?

但是,孟景闲这狐狸,才不会这么轻易帮她。虽说是合作关系,虽说他总是笑言什么事都可以帮忙,但楚千翘总是不信的,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哪能无条件帮忙呢。

孟景闲踢了他一脚:“嘴巴总是没把门的,希望我将它缝上吗?”

之后,楚皇将这件事的功劳全揽在楚千翘身上,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举动——他将楚千翘立为了“太女”,赐“镇国长乐”封号,并加封为“神策大将军”,赐兵十万,从今年征兵的新兵中抽调。

“可是公主没有证据。”孟景闲微笑道,“今日和公主说的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无旁人知晓,也无书信证据。光凭公主一张嘴,就将臣治罪么?大楚的律例里,可没有这一条。”

楚千翘与孟景闲先来到守卫这边,楚千翘瞧着都是一些硬汉子,比较不好下手,于是又去了翰林学士关押的牢房。

楚千翘心里明知道孟景闲不会在这种一戳即破的小事上说谎,但上辈子死前的印象太深,导致她心里深深的不安全感。

楚千翘傻愣愣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这么早就结束了?”青苏有些诧异,“我瞧着天气转凉,担心公主受凉,于是赶回宫里拿了两件衣裳。”

楚千翘还真不习惯他这样说话,便嗯了一声往外走。

这几日,楚皇亦开始在下面的军队里找寻合适的人才教楚千翘武功。这件事也是经过让步的,因为太后坚决不许男子近身教导楚千翘,所以此次要找的师父是一位女子。不过,军队里女子甚少,于是这挑选还须得几日。

再加上楚一晗之事,虽然没有谁会说这都是楚千翘的计划,但内心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楚一芙必定是恨死她了,毕竟她与楚一晗那是亲姐妹。而且,最近太后将对楚一晗的偏爱全转移到她身上来了,她便更有底气了。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带了几许得意看向楚千翘,她要让楚千翘知道,皇帝曾经还是很孝顺她的,她们母子别想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是。”青苏退下了。

楚千翘耳力很好,都听得一清二楚,前一刻还在疑惑孟家就孟景闲一个,为何叫他“幺儿”,不过“幺儿”这名字放在孟景闲身上,实在是好笑……然而下一刻,却被孟景闲轻轻的却又斩钉截铁的保证给差点呛到。

楚千翘瞧了孟景闲一眼,不情不愿地下了筷,吃到嘴里才舒展眉眼,看上去只是一盘青菜,这新鲜的滋味却是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来的。

行宫设在楚国都城安城的西南城郊,离城门不过二里,既清静又不荒凉。里面便有一条穿过行宫而过的小溪,正是每年曲觞流水的好地方。

那……到底是谁呢?

可是,后来太后渐渐地对她母后冷言冷语起来,也开始不再抱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于是眼泪涟涟地张开自己的小手:“奶奶抱抱!要奶奶抱抱!”

上辈子,楚一晗还是放手让韦蕴凉成为驸马了,这辈子应该也不例外。不过,她为韦蕴凉守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气不过的。在答应之前,肯定要去找韦蕴凉闹一闹,要他许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才行。

燕扉的呼吸都乱了。

“你!”这画师嘴下的功力,楚千翘也是服气了。

楚千翘一笑:“面纱不稳,让世子见笑了。请世子还我罢。”

楚千翘上辈子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至少大楚周边有哪些国家,她都是知道的。不过,要深入了解的话,这些书籍横竖以后也要看的,先借来无妨。

楚千翘不再说话,倒是荣安太后冷声道:“韦相是国之重臣,为大楚奉献了大半生心血,法理之外当有人情。你这丫头连这都不懂,也只适合当一个闲散公主罢了。”

“怎么以前从未见你戴过?”

不过,这些夫妻间的事,她总是想留待婚后再说的。然而当她怀着忐忑和期待的心穿上嫁衣时,哪里想得到,这竟是一场阴谋呢?

楚千翘收起思绪,朝他抱歉一笑:“你放心,此事一定还你一个公道。你且安心地等着。”

兰采眼里燃起一丝光,蓦地站了起来,激动地问:“请问姑娘到底何人?!”

楚千翘也站起来,却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回头,笑道:“你终究会知道的,别着急。”

回宫之后,她便将此事与楚皇讲了,楚皇也深为诧异,不过街头的“兰采”拿不出实质的证据,他们也不能随便信了他,万一全是他信口胡诌,可不寒了举人“兰采”的心?

楚千翘想了想,便道:“这有何难,兰采饱读诗书,而宋易一直是个流氓混子。他在想顶替兰采之前肯定想过了这些,所以对试题之类的肯定有所准备,但是其他的呢?我看未必。”宋易没有多少文化,强补学业也远远不如兰采,肯定是想着楚长英在这里,漏些试题可蒙混过关就好,到时候得了安城的一官半职,可不就飞上枝头了么。

所以,楚千翘便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加试。

在会试之前,再加试一次,出全新的题,而不是早已定好的会试题目。出题人和监考人,都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谢云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