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东还记得梁桔喝醉倒下的画面,不知怎的,就像一只手轻轻拨动了一下他心里的弦。

深沉的目光只是紧紧盯住梁桔。

“没谁,我就是过来看看。”

这一下摔得不轻,一阵剧痛立马从脚腕上传来,她趴在地上试了几次,只要一用力,脚腕就钻心的疼。

皮肤略黑,手指纤长,骨指分明。

梁桔望一眼远处的蓝天白云,心里面突突跳。虽然期盼着可以看到车主的样子,虽然知道这辆车的车主肯定不会是上次那人,可她就这么白痴似的堵在人家车前面,她自己也紧张。

她摸着多多,‘噗嗤’一声笑出口,对于言洁他们道:“得了吧啊,你俩像个人似的,还当起审判长了。”

马路上的车因为修道被迫减慢速度堵成了一条长龙。梁桔也忘记了老爸平时叮嘱她无论怎么着急都要时刻遵守交通规则的话,她直接从人行横道上斜斜穿过,往对面的一家小餐馆里跑去。

身上的毛吹干了,毛东就把小狗放到地板上。“去玩吧!”

“喂,桔子,睡了没?”

刚才跑出去那女人,她貌似在哪见过。

说到底,带着他家黑面大哥玩,谁能玩起来啊?

他举着手机挑眉,朝正中央的沙发扬起下巴,“有本事你叫咱哥去啊!”

“过几天会进一批货,到时候我过来帮你。”

“我们已经分手了,电话我想接就接。”梁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假扮不在乎,不想让他听到自己有半分的难过。

男人的个子很高,修长的双腿被剪裁合身的西裤包裹,梁桔坐在床上望去,他的头已经快到酒店房门的高度了。

看她寂寞的样子,偶尔有几个男人上来搭讪,梁桔瞥一眼他们的长相,讪笑。

兰蓝‘噗嗤’一声笑出口,嘴里的口香糖都差点喷了出来,“拜托,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

两个男高中生嬉笑着走出,其中高个子的男生手举篮球,校服随意穿在身上,满头大汗正沿着脸颊流淌。

“怎么没通知我?”钟玲皱眉。

“毛总抽完烟就走了。”

“说什么了吗?”

服务生是个小姑娘,低了低头,怯怯道:“毛总让我们不用打扰你,说是没什么事,他跟值班刘经理聊了几句就走了。”

钟玲猜出毛东为什么会过来,本想吃饭的时候再和他说,可不曾想他居然什么都没问就这样离开了。

摆摆手,服务生转身跑回吧台干活去了。

回到办公室,钟玲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毛东打了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可她只想再跟他说几句。

电话接的比较快,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车鸣笛和刮风的声音,像是在高速公路上。

“是我,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她语气轻柔似水,小心地问。

毛东声音有些干哑,略显疲惫,“没什么事,就是过去看看。”

“我还做了你爱吃的菜,寻思你能留下吃饭呢。”

“下次,下次我提早过去。”

钟玲走到办公室墙角的一装饰盆栽前,用手拨了拨上面的假花瓣,“最近生意都不错,晚上几乎都是爆满。”

她把酒吧最近情况跟毛东大致说了下,毛东只是心不在焉地简单嗯一声。

就在钟玲想着问他晚上要不要来时,毛东忽然开口,“昨天,谢谢你。”

正好有服务生拿着文件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钟玲侧头望去,做了个手势,对着电话说:“没关系,跟我客气什么。”

说完,她才想到,他谢她或许是和昨晚那个女孩有关。

服务生把这几天的进货单放到钟玲办公桌上又抬眼看她,钟玲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微微转过身,她对着电话说:“她今早就被沙皮接回去了。”

“嗯,我知道。”

他居然对那个女孩的行踪了如指掌。

一时两人都沉默,钟玲在心里盘算是否再询问几句有关毛东生意上的事,只听毛东轻轻喊了她一声,“钟玲。”

“嗯?你说。”

他语气缓慢,带了些迟疑,“帮我看看,酒吧哪个位置还缺人。”

“你想招新人?”

“不是。”他顿了顿,才道:“我答应让她进北星。”

他口中所指的她,应该就是…

钟玲打开桌上的文件,拿起笔匆匆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放心,我会安排。”

毛东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他想谢谢钟玲,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剪短说了个,“好。”

“你晚上有时间过来吗,前几天我又请了位西点师傅,说是现在南方那边很流行推出西餐点,你要是有时间,晚上就过来试试。”

电话那头貌似有人正跟毛东说什么,他匆匆回了句,“我今天去跟他谈……什么,钟玲你刚刚说什么?”

“哦,没什么事,就是问你晚上过不过来。”

“不了,我跟阿元得去广州一趟,等回来,我再过去。”

“好,那你路上小心。”

电话挂断,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只有六分二十八秒。

六分二十八秒他们的时间,只有这些。

钟玲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她跟他每次通话时长都不会超过十分钟。

她不是啰嗦的人,偶尔会叮嘱他几句,只要是察觉到毛东还有别的事情,她就会把心里想说的都简化成几句。

钟玲心里想倾诉给毛东的,其实一个小时十个小时都说不完,可心里想的总归是自己的意愿,面对他,她只是希望可以维持好现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