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五公主。”冉凝向她行礼。

这事毕竟涉及到谭家,徐大人不得不来跟镇北侯及谭氏说一声。

两人起床洗漱后,碧竹带着丫鬟将午饭摆上了桌。她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家少夫人说,但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好等冉凝缓一缓再说。反正她现在确定冉凝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母亲,我再去采些野果,再多拾些柴禾过来,您在洞里看着火,别让它熄了。”冉凝说道。其实火若熄了完全可以重燃,冉凝找了这个理由只是想让谭氏在洞里好好休息。她年轻,体力恢复得快,谭氏不比她,又哭了好一阵,冉凝实在不忍再让她累着。

谭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水,也是一身的狼狈。她毕竟上了些年纪,即便将她带出水的是冉凝,她并没有费什么力,此时却也觉得体力有些透支了。

“谁送的东西?”钟溯问。

“是,儿媳知道了。”谭氏没有任何反驳地就点了头,“儿媳也想过了,谭菱的确不适合侯府,还是另外打算比较好。”

“姑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老板听到声音,原本只是想要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不巧就听到了谭菱的那句“脏地方”,这让他顿时就不高兴了。

两人落座后,小童送上新茶和点心,随后便退了出去。房间的门敞开着,碧竹和小五守在门外。楚川带来的人并没有跟着上楼,而是和车夫一起等在外面。

“对。”冉凝点点头,说:“皇上在试探镇北侯府是否会为了皇上、为了北鑫舍弃我。”

其实皇上刚才的那句话直接将被动化为主动了,南炎来访,北鑫如此重视,看起来像是他们更急于与南炎通商,但现在皇上一句不急讨论,反而让人觉得其实急于促成这件事的是南炎,北鑫对此虽有意向,但若签不成,也无所谓的样子。

“母亲和姐姐可要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冉凝问道。她并不是真心要留饭,但总要问一句。

“母亲,二姐姐。”冉凝向两人行了礼,今日入宫,冉凝穿得中规中矩,不张扬,又有成婚后的稳重。

“是。”冉凝跪在地上,回道:“相公派小五来接儿媳出门,儿媳过来时丫鬟说您已经出门了,便没有告知您。”

“这你应该去找老鸨理论。”江彭觉得这钱应该由老鸨退给冉觅,这事就算了了。

“您知道,臣妾一向疼爱溯儿,自是不愿意看到他有半点不好的。就算侍读学士不顾镇北侯府的颜面,也要顾皇上您的颜面啊。溯儿与冉凝的婚事是您亲赐的,这是镇北侯府上下的荣宠,溯儿是该终生不纳妾方能表示对赐婚的感恩。就算放下镇北侯府这边不提,老万平伯可是深得您倚重的肱骨之臣,皇上当初肯赐婚,臣妾明白也有老万平伯的情份在。若老万平伯泉下有知,得知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不得镇北侯府重视,随便就娶了一房妾室回来,想必也不会瞑目的。这是陷您、陷臣妾、陷整个镇北侯府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啊,皇上断不可同意。臣妾不知道侍读学士到底是何用心,可若皇上允了,那么臣妾只能一死,以及保全皇上与整个镇北侯府的仁义了。”贤贵妃说得情真意切,一副完全不会妥协的样子。

谭氏笑了笑,毫不避讳的说到:“冉凝与溯儿虽是赐婚,但镇北侯一脉的子嗣也十分重要。别府的三年无所出方可纳妾,但镇北侯府一年无所出就要考虑纳妾了,到时候想必你姑父和侯爷也没理由拒接。我可以说直接抬你做贵妾,等你生下子嗣,直接抬做如夫人,到时候冉凝也不敢给你脸色看,与正室并无区别。”

冉凝给钟溯倒了茶,琴茗馆的茶第二回是可以客人自己冲泡的,小童会送来小炭炉和水壶,茶叶也有格外的一份,方便客人自己添茶。

钟溯下朝后,回来接上冉凝,两人一起进了宫。

池塘边,谭菱地丫鬟跪在地上哭着求谭氏做主,谭菱已经被抬回了客房。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谭氏实在不明白,谭菱水灵灵一个大姑娘,钟溯怎么就看不上呢?又是自己的表妹,从小就认识,人品德行都信得过,钟溯怎么就不动心呢?

“是,冉凝定当尽力而为。”冉凝说道。她素日与这位新乐卿交往不多,对方也从未难为过她,跟她说话也没有抬乐卿的架子,冉凝便知她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既然现在乐卿有吩咐,她自当尽力,曲子能否入选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很有意思的尝试。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我。”冉凝说。

“嗯,有空再定吧。”元衡阳并不清楚新婚都要忙什么,毕竟他们中只有钟溯成亲了,他也了解钟溯的为人,并不是那种迂腐之辈。

“喜欢”这种话女子其实是极少会说出口的,毕竟这在很多人看来是女子矜持的标准。以前冉凝也觉得喜欢这话句留在心里就好,但现在她才明白,在喜欢到一个极致的时候,这句话就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希望对方知道,然后回应自己。当然,冉凝也有自己的度,这里的他们的卧室,所以她并不觉得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闺房之乐。

“应该的。我知道你与寻常女子不同,诗书也通。却没想到提前给你准备书房,到底是我疏忽了。”钟溯轻吻着冉凝的耳朵。

冉凝想了想,问:“那些关于折戟书生的传言也是因为你当时疯魔的缘故?”

“祖父,我没事,不用请大夫了,一会儿擦点药就好了。”冉凝能感觉到伤得不重,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罢了,就算留了疤,她相信钟溯也不会嫌弃她。

钟溯不会包,便着着冉凝和碧竹忙碌,也不多话,只是目光一心留在冉凝身上,似乎冉凝的一举一动他都要印进心里。

李氏不知道冉凝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要说的都说了,心里也痛快了。

钟溯好像喂上了瘾,也不肯把汤匙还给冉凝,就这么一勺一勺地喂冉凝吃饭,直到一碗吃完。

等冉凝化好大妆,俞氏也到了。冉筱过来时已经先去她那请过安了,再看到冉筱俞氏也没说什么。冉姌还在被禁足中,今天是不会出来了。不过冉筱并不知道,问俞氏:“母亲,怎么不见二妹妹?”

此时,俞氏的脸已经气得发紫了,她现在恨不得直接过去将冉姌耳朵上的东西扯下来。她知道冉姌没见过这么好的东珠,喜欢也是难免的,偷偷拿了戴了也是处于女儿家的虚荣心。但冉姌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选在今天把这对耳环戴上了,若是平日,她还能帮着掩盖过去也就罢了。

万平伯皱了下眉,看向俞氏,这单子应该早就交到冉凝手上了才对。

“芝儿与我一样,都是命苦之人。但说到底,还是我没教好她,让她变得天真又爱慕虚荣,否则也不会上了俞放的当。”乐卿没有落泪,但眼中却盛尽了悲伤,“芝儿没了,我除了为她报仇,也没了活着的意义。如今手刃了凶手,我此生也无憾了。”

一边的俞放见他结结巴巴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火,觉得这个冉觅就是上不上台面,只能在私下耀武扬威而已。如果不是在公堂上,他恨不得踹冉觅一脚。

“是,大人。”曹胜是今天早上被找来的,听闻自己做的匕首涉了案,也不敢有半点马虎,赶紧跟着衙役赶了过来。

来到公堂,两人坐到了立于师爷位身后的屏风后,没有人知道那里还有人在,冉凝和钟溯可以安心地在那里听完全程。

“你想去吗?”钟溯问冉凝的意思。

“他让你来有什么事?”冉凝问。

送走了两人,万平伯对俞氏道:“既然贤贵妃娘娘开口了,那冉凝的嫁妆也不能不像样。这样吧,嫁妆按嫡出姑娘的准备,别丢了万平伯府的脸。”

“有件事,我当时怕是眼花,所以并没提。但现在我确定自己并未眼花,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冉凝觉得这件说起来的确挺复杂。

卓乐司和邹堇月听完她的话,各自琢磨了一会儿,那位折戟书生她们并没有接触过,都是在听传闻,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立场去评价。倒是冉凝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传言这种东西,即使只是一人传与另一人,都可能与事实有出入,何况这么多人?

“才不会呢。”碧竹皱了皱鼻子,颇有几分认真地说:“我一个小丫鬟,折戟书生真想杀我,随时都可以,大概随便挥一挥手,我就死透了,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让别人觉得我只是突然暴毙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用毒,买□□也需要钱的好吗?”

看着脸红的冉凝,钟溯的心情似乎不错,说道:“沁霄居离这儿有些距离,你乘马车过去。”

原本今日冉筱回门是府上的头等大事,但冉凝赐婚的圣旨一到,冉筱的回门就不算什么了。

冉凝笑了笑,说道:“并没有,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凶徒早已没了踪影。我也提供不出什么线索,所以徐大人才会查得如何之难。”

“娘娘思虑周全。”她还在想为什么贤贵妃娘娘召见她,却是吉禄来传话。不过这也变相说明贤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否则怎么可能随意差遣御前的人。

“是。”碧竹笑应着,将衣服挂起来,准备明天给冉凝上身。

邹堇月即使再有分寸,也是真受了伤的,冉凝也不便一直打扰她休息,陪她少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三姑娘在宫中可还习惯?”常公公声音不大,只足够他们两人听清。不过也正是因为别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心里的猜测才会更多。

“你可有喜欢的,我送你。”沈琏立刻说道。

等到午饭时,筝室里的人对冉凝的态度明显不同了。她们动主来到冉凝这边,一起吃饭之余,也热络地讨论起琴技与曲子上的事。

“奴才吉禄见过冉乐师。”吉禄向冉凝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