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给孩子们制造个机会。”谭夫人懦懦地说道。

冉凝缩在被子里,小声说道:“我水性还可以。”

谭氏身边还坐着哭哭啼啼的谭菱,钟溯皱了皱眉,心下十分不耐。

“南炎?”冉凝对南炎的了解并不多,南炎与北鑫相邻,中间隔着一条洵河,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外交。

像表哥娶表妹这种事,在北鑫是十分常见的,谭氏这种想把自己侄女放到身边的做法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自家孩子总比外人好一些,也有感情。

想到这儿,冉凝放下毛笔,拿过家规家训认真地翻阅起来。她要把这些东西都吃透了,才能万无一失。之前因为钟溯带她温柔,又不拘泥于她,所以很多规矩上的东西她做得并不好,如果谭氏真要挑她的毛病,可以挑出一大堆,就比如说她会直呼钟溯名字这件事。因为他门婚前就认识,所以习惯了,婚后也没有刻意去改,以至于她在这方面的规矩做得并不好,也不严谨,尤其是私下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她既然意识到了,就要尽快改正。否则若是被婆婆挑出理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后来沈家来向大姐姐提亲,我虽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觉得难过或者不能接受,现在想来,沈琏对我来说不过是相识的朋友罢了,更多的感情是谈不上的,所以才没什么触动。那之后他来找过我,我也跟他说得很明白了,而他的一些观点和说法让我对他十分厌恶,也没想再接触。”冉凝如实说道:“我与沈琏的事也许有不少人都知道,但我们从未有过越矩之举。他与大姐姐定亲后,我与他也不过只是名义上的亲戚而已。原本我并不准备跟你说这些的,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今天在走廊遇到沈琏,他的态度让我对他更加厌恶,不过他的似乎态度并没有因为我的不屑和疏离而改变,所以我觉得我必须跟你说一声,希望你能相信我,万一有什么传到你耳中,你也能冷静的考虑后再做决定。”

“有什么要带回去的吗?”钟溯躺在冉凝的床上,看着这些摆设,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但对冉凝来说回忆更珍贵。

躺在钟溯身边,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那种特别的香味,冉凝主动握住他的手,说道:“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武功上的事她虽不明白,但走火入魔这事她也听祖父说过,轻者经脉俱损,功力全失,重者不受控制,甚至危及性命。

“你喜欢就好。”若钟溯喜欢,冉凝不介意多做几回,只不过她会的东西有限,恐怕还要学不少。

走到花园附近,李氏指着花园附近的一个小院子,说道:“那曾经是大少爷的娘丛姨娘住的地方,丛姨娘喜欢花草,父亲就安排了这个院子给她。不过姨娘福薄,大少爷婚后没多久,丛姨娘就因病过世了,也没享几天清福。”

很快,吃食被送了上来。碧竹摆完后就退出去了,屋中又只剩下冉凝和钟溯。丫鬟端来的吃食比较清淡,天色已经不早了,吃清淡些对肠胃有好处。

次日一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冉凝就被碧竹叫了起来,开始沐浴更衣。穿上喜服,坐到妆台前开始盘头上妆。喜娘们手脚麻利,做起事来有条不紊,而且个个笑嘻嘻地,一看就很喜庆。

冉姌一听,腿顿时一软,好在身边的丫鬟扶住了她,才没让她坐地上。

赵氏看着这些聘礼,不禁想到冉筱,她当时觉得冉筱已经够风光了,但这么一比,大概连冉凝的零头都比不了。

“托了朋友帮忙打点。”冉凝并不准备提钟溯,“乐卿,您这样做值得吗?俞放不会有好下场的,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曹胜看了冉觅一眼,就认出来了,说道:“回大人,正是这位公子。”

钟溯点点头,他也觉得冉凝并不是目中无人之人,平日待人也很温和,不说别的,仅看她对碧竹的态度,就知道冉凝并不难相处。

“俞大人,本府这是京城府尹,查明案件为民伸冤是本职。如今令公子涉案,若他不是凶手,本府自当还他公道,俞大人又何需如此着急。”徐大人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根本没放在心上。

冉凝看着傻笑的她,点了点她的额头,也跟着笑了。

万平伯沉思了一会儿,对冉凝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贤贵妃转头看向威骑大将军,问道:“大哥,小妹这样安排应当可以吧?”她指的自然是婚事上的。

钟溯喝了口茶,说道:“我带军打仗的时候,几乎都是风餐露宿,比起那个,现在坐在车上吃已经算好的了。”

“没有,他很体谅我的立场。”冉凝回道。

“小五让人帮忙买的。就是那个小厮。”说着将几包东西分了一下,说:“这些是您带进宫里的。”

冉凝微微皱了皱眉,问:“你家主子是?”

常公公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贤贵妃给做的媒,皇上下的旨,又把老万平伯抬了出来,万平伯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了。

“哦?发生什么事了?”俞放一脸不明的样子。

“臣女礼乐司乐师冉凝参见贤贵妃娘娘,娘娘万安万福。”冉凝向贤贵妃行了大礼,同时也隐隐地闻到了与那个钟公子身上一样的香味,不过想到钟公子是贤贵妃的晚辈,这种香味可能是钟府命人所制,在贤贵妃这闻到也不足为奇。

“好。”冉凝大大方方地应下了,向两人行了礼后便离开了。

“无须客气,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我们多多交流琴技便是。我也希望你这位京城第一琴师能指点我一二。”邹乐师笑道。

乐卿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问道:“冉凝,这次的献曲就只能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三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碧竹问。冉凝不在府上,可把她闷坏了,她原本就有点小孩子心性,再加上冉凝也时常带她出来,突然一下被关在府里,着实不太适应。

冉凝进宫的第一日就这样度过了,也没有人再来找她麻烦,送来的饭菜也都是新鲜的,也不知是乐卿只想出口气,还是因为吉禄的原故,总之还算平静。

“原来这就是宫中的规矩,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冉凝笑道:“我向来以为宫规严谨,住处应是一尘不染。”

冉姌好歹是大家闺秀,一时竟被冉觅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也无法。这个府上能管得了冉觅的只有父亲和母亲,她又不敢去跟父亲告状……

在都沐一帮女子遮脸的时候,冉凝仔细看了看女子的衣着。女子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身上的料子虽然不说有多贵,但绝对不是干活的时候会穿的。普通人家的姑娘多少都会帮家里做一些活计,穿成这样并不方便。而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姑娘们出来闲逛也不必这样细心打扮。再看女子的发饰,虽不算华丽,但上面的玉石却是上品,综上而言,女子应该是有一定的身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杀死在这里。

俞氏即使被禁足,那也是府上主母,只要名位还在,下人们也不敢怠慢,只是在这祠堂中,衣食必为素,以示对祖宗恭敬。冉姌来探望原是不许的,但她是嫡姑娘,也没人真敢拦她,只要她带来的东西不违背规矩,奴仆们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

“没什么可是的。你自己用脑子想想,如果只是沈家听到大姐姐准备则婿前来相看,那应该沈夫人自己来才更为妥当,毕竟事情没定下来就让大姐姐和沈公子见面并不妥当。现在沈夫人既然敢到沈公子上门,就说明至少赵姨娘对这件事早已知晓并十分满意,更重要的是赵家应该已经默认了大姐姐与沈公子的亲事,只有咱们府上的正经主子还被蒙在鼓里罢了。”冉凝冷静地分析着这件事,既然他与沈琏没有缘分,那便罢了,早些知道总比后知后觉要好。

冉觅因为是嫡子,深得俞氏溺爱,二十一的年纪学问完全拿不出手,还养得一身膘,若是个老实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学人家混不吝的公子哥儿们到处惹事生非。不过那些事大多被俞氏压了下来,万平伯知道的极少。

万平伯很少到冉凝这儿来,冉凝每月见父亲的次数也不多,多数是在给嫡母请安时遇上罢了。有人说万平伯只是怕到三姑娘这儿见到袁氏的遗物徒增伤怀,才极少到此的。

冉凝实在看不贯沈琏这种小人脸,淡淡地说道:“若是他会闷,我也不会带他来了。”

“钟将军若闷,也可以先回去。这里很安全,凝儿独自在这儿也没问题。”沈琏一副很理解钟溯会闷的样子,而他的称呼也让在场的其他三人皱起了眉。

冉凝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根本不欲与他计较,否则倒是遂了他的心意了。

“相公若待不习惯,我随他一起回去就是了。”冉凝微笑道。

沈琏的表情有点僵,嘴唇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来。

冉凝也不再理他,反而看向冉筱,问:“大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个地方据她所知,冉筱是从没来过的。

冉筱立刻调整了原本不太好看的表情,笑道:“今日无事,相公非要拉我过来。我争不过他,就陪他一起来了。”

冉凝笑着点点头:“姐姐与姐夫夫妻情深,家里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你与妹夫也很好啊。”冉筱打量了一下冉凝和钟溯,冉凝漂亮她是知道的,而钟溯的俊美让沈琏完全失了色,无论样貌还是气度,沈琏都显得无比寒酸。

“姐姐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冉凝又问。

“进门的时候老板正在下面,听他提的。不过倒没提妹夫也在。”冉筱如实说道。

冉凝点点头,没再多问,她是经过老板考验得到入馆资格的,而钟溯只是她带来的家属,并不算这里的常客,所以老板不提也是正常的。

“姐姐和姐夫可订好了房间?”冉凝的意思是如果订好了,就赶紧走吧。

冉筱刚想开口,就被沈琏打断了,“没提前订,原本以为会有的,结果过来才得知已经满了。正好老板说你在这儿,我便上来看看。”

冉凝知道沈琏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就她进门时看到大厅里的人数,就知道房间不可能全满。不过现在戳穿他也没什么意思,一个人不要脸的时候,你再让他把脸捡起来,他也会装作没看到。

沈琏刚说话,小童就来敲门了。

“钟公子,钟少夫人,午饭已经备好,是现在用还是等一会儿?”小童礼貌地问道。

“现在用,送上来吧。”冉凝猜钟溯肯定饿了,虽说他们用了些点心,但毕竟是不能顶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