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时夏洛克这货各种让人想套他麻袋,想把袜子塞进他嘴里,想冲过去揍他一拳,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他那不是小脑袋瓜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但每当夏洛克又侦破了一桩难缠的凶案时,使凶手被缉拿归案时,雷斯垂德觉得他那各种让人不爽都不是不可以忍受的。

夏洛克:“……”

那边旁若无人的两人组,艾琳挥开了心中泛起的涟漪,正色起来,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完全没有那么多顾虑,毕竟她从小就在和阴魂打交道了,早已经适应了这个非科学的世界,但对夏洛克来讲就不一样了。以及长时间接触阴魂,可不同于单纯开启阴阳眼一分钟,她并不是很放心。不过她也了解夏洛克,如果自己现在食言的话,他肯定不会答应。

这样笨拙的转移话题方式,夏洛克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往前倾了下身体,眼睛在旁边落地灯明亮的灯光下照耀下流光溢彩:“你就要说这个?”

夏洛克轻飘飘的瞥了艾琳一眼就避开了她的视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挪步到窗边,用如同绅士般优雅的姿势拉动着他的小提琴,发出了锯木头的声音。事实上,在过去半小时里他就陆陆续续在锯木头和拉奏优美乐章之间波动了,波动时还伴随着面部表情变化,锯木头对应着面无表情,拉奏出优美乐章则对应着嘴角不自觉上扬。

“先生,请允许我提醒你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艾琳把茶杯放下,慢吞吞的说道。

“哦,你当然会比我用得少,我可不像你,整天围着些鸡毛蒜皮的案子打转,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我一刻也不能离开办公室,韩国大选就要……”麦考夫说到这里,就截住了话头,蓝眼睛又回到了夏洛克身上,“反正你也懒得知道,不是吗?”

艾琳若有所思:“那你一定又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夏洛克半眯着眼睛盯着艾琳,很笃定的说:“不,我没有。”

“这当然是一起模仿案!是什么让你得出这么——”夏洛克说到半截突然想起了艾琳给他开启过的新世界,“哦,哦,看来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于幽灵的知识,你一定得发发善心告诉我。”

夏洛克让开半步让雷斯垂德过去查探真正的案发现场,艾琳挪过来:“夏洛克,成为一个优秀的侦探需要掌握的技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显然。”夏洛克语调稍微上扬了点,但只有那么一点点,和他平常的语调基本上没什么差。他把信封划开,里面只有一张纸,夏洛克看了个开头就下意识的皱起眉来,上面开头写着“dearboss”。

“你不会。”夏洛克笃定的说着,雷斯垂德顿时觉得他的胃又要开始变得沉甸甸了,在它开始抗议前,果断说了句:“我会和楼下说一声的。”

“我想我懂了。”

麦考夫:“……”

夏洛克的视线落在了艾琳手中袋子里装的监控摄像头上,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

然后因为逻辑死掉了而放心的老艾同志,就化身十万个怎么样,恨不能连艾琳穿越后的每个细节都一清二楚。艾琳全听并选择性回答,期间省略了一来伦敦就遇上了凶杀案、一来伦敦就露馅了、一来伦敦就被人拿狙-击-枪待命射杀、一来伦敦就和一个有趣的男人做室友了等这一系列事,剩下的就非常和谐了。

……

夏洛克:“……”对自虐式节食——可以长达数小时不进食——只为给大脑供血腾出空间的咨询侦探来说,像艾琳这样为了填饱肚子就能放弃掩盖自己秘密意图的做法,实在是太陌生了太难以理解了。

“你对女式衬衫这么有研究?”艾琳佯装惊奇的说道,同样有来有往的看向了侦探先生穿的那件紫色衬衫上,意味深长的说,“唔,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你穿的是紫色的衬衫。”

而其他队员默默的点头。

不过他说的那种情况没有出现,目击证人,一个扎着干净利落马尾辫的年轻女人,说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然而,录笔录录到半路,多诺万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笔录暂停了。

夏洛克脸彻底黑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笑得肆无忌惮的雷斯垂德,余光里艾琳肩膀还在颤抖,显然这愉悦到她了,可这不是夏洛克希望看到的。他重重哼了一声,把那一摞悬案的案宗扒拉到他面前——

“凶手是女儿的男朋友。”

“凶手是八岁的大儿子。”

“凶手是秘书。”

“凶手是邻居。”

“凶手是丈夫。”

“凶手是死者自己。”

“凶手是丈夫,再一次。”

“你老婆让你净身出户,你现在已经搬进了一间小公寓,房东养了一只西部小猎犬,她想和你上床。”

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夏洛克,世界上唯一一个咨询侦探断了七宗让苏格兰场束手无策的悬案,他似乎只是看了看案宗就斩钉截铁的得出了推论,在最后还顺带送给了雷斯垂德探长一个额外推论,在说完后还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面部动作:左边的嘴角大幅度的高高扬起,左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了一下,显得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正在看夏洛克“诊断”完顺手塞给她案宗的艾琳,在夏洛克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看过来,这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夏洛克已经把那高难度的面部动作做完了。等她看过来,从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不加掩饰的敬佩和憧憬,夏洛克不可抑制的扬起嘴角,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跟着柔和起来,不过这个真挚的笑容没维持多久,他就假装不在意的对艾琳仰了仰下巴:“看你的案宗去,我给你的这七份你在半小时内全部演绎出来,也只能算你合格。”

艾琳顿时就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了,先生。”

等她低下头去,夏洛克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石化的雷斯垂德,理所当然的把好探长踢回神了。探长先生虚弱极了,他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像装了几块石头,艰难的站了起来:“你们俩爱咋咋地吧。”他要回他的办公室去找放在抽屉里的阿司匹林,全都吞了去!

夏洛克高兴了,他去把警局积压的悬案旧案全都找出来——他当然知道在哪里,他又不是第一次来证物室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的那样翻一遍案宗就把凶手说出来了,他现在可不像刚才那么高度集中注意力了。

过了片刻后,他抿了抿嘴唇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呃,正如你看到的,这就是我的工作。”是他的世界。

艾琳闻声抬起头来看向他,证物室里昏黄的灯光下,她原本就没有西方人那么深邃的五官更显得柔和。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却是熠熠生辉的,明媚的脸显得很诚挚,“我知道,在我看来,它是一份非同凡响的工作。”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艾同志轻笑出声,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我想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说你和工作结婚了,你为了它真的牺牲很大么,所以虱子你后来养了吗?”

——既‘基佬紫事故’后,夏洛克以前和艾琳斩钉截铁立过的flag,现在又一个反作用回来了。

夏洛克怔忪起来,记忆力非凡的他瞬间就把他和艾琳说过的所有话回顾了一遍:

“女朋友不是我的菜。”

“男朋友,那很乏味。”

“我和工作结婚了。”

“我不歧视任何性取向。”

“……”

“夏洛克?你还好吗?”艾琳的声音把夏洛克从思维宫殿里回到现实,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对那些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能够轻易列出五十六种辩解的理由,然而等他张了张嘴,鬼使神差滑出舌尖的话却是:“你,你继续看案宗。”

“你真的没事吗?”艾琳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这已经不是夏洛克第一次走神了。

夏洛克迟疑了下,说出来的是:“不。”他这么说完还把视线转移回到案宗上了,心里想着她如果再问一遍,他就给她解释,可他等了一会儿都没等来艾琳再说话,小艾同志专心致志的继续看案宗了。

过了两分钟,她解析完第一份,也就是夏洛克说凶手是秘书的案件,把她的想法说给夏洛克听:“在这一个案件里,即将要和老板的女儿结婚的未婚夫是个骗子,他在谋夺老板女儿的钱财,这件事被老板的秘书,同时也是老板女儿暗恋者的秘书知道了,所以这位秘书就做了公主的骑士,把未婚夫杀了。”

夏洛克早推论出来了,所以对此不以为意,他正想做解释,就见艾琳拍了下额头:“我忘记把我们找到‘骑士’这件事,通知给芸娘了。”

说着小艾同志就掏出一张纸,折成纸鸟,让纸鸟飞去阿斯特博物馆通知芸娘,这只纸鸟的模样赫然和她之前折给夏洛克的那只一模一样。

夏洛克到嘴边解释的话,刹那间就如退潮的潮水一般退回到他心里了,他眼中的星光仿佛也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