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挑了挑眉,眼神带着几分挑衅:“女孩子就是娇气。”

姥姥没有说话,那双混浊的眼睛中隐隐闪动着水光,纪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粗糙而冰凉,一直在微微颤抖。

或许她只是和席衍一样玩性大,要是定了性说不定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女朋友。

席衍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纪皖心里五味陈杂,好一会儿才说:“麻烦你了,这次真的谢谢你。”

替代品。

纪皖这才想了起来,班级群里叫嚷着这次聚会很久了,原本前期的联络工作一直是她和几个相熟的班委在组织,可这阵子她忙于跑风投,把事情全丢给闲在家里的田蓁蓁了。

角落里发出哄堂大笑,好几个人都调侃说话的那个“太急色了”。

纪皖要了两杯咖啡,靠在椅子上淡淡地问:“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这种小孩还不如没生,丧尽天良啊,老太摔那里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跑了。”

很多网友都发表了很精辟的见解和讨论,更有一些深受其害的网友在下面求助,揭露了很多现实性的问题。

和前几日狂风暴雨般的热情不同,这个吻细腻而绵长,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和犹疑,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就交融在了一起。贺予涵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和爱意,将两个人带向极致的快乐。

……

沈卫雅是最后一批才走的,临走前还恋恋不舍的,四下搜寻着贺予涵的身影。

纪皖差点没被噎住了:“你追求他?”

“尾巴啊,你的狐狸尾巴被你藏哪里了?”纪皖打趣说,“大家自己人,就别装正人君子了。”

“是吗?”贺卫芳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你还了吗?”

“不论我做了什么,不论我变成什么,你都不在意吗?”纪皖的声音轻喃,几不可闻。

“你知道你还……”贺卫芳惊愕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你真和大哥一样,是个多情种。”

贺予彤一下子伸出了右手,两个手指抓着一条蚯蚓在占芸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妈咪你看,我抓的,厉害不厉害!”

“比如现在,难道你不该抢着处理伤口然后眼含热泪向老爷子表明心迹吗?怎么还有闲心观察我们家人的言行举止,和我一起唠嗑?”贺卫澜的目光犀利,探究地落在她的眼里。

贺予涵的眼中闪过一丝郁色,不过,他的嘴角很快地扬起了笑意,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何必去在意这日子中的一点瑕疵呢?

“我们和皖皖一起玩吧?到时候把皖皖送回去也费不了什么事对吧?”田蓁蓁软语恳求。

山庄里的菜好些都是野味,非常新鲜,有一份野猪肉更是山里的猎户刚送过来的,嚼劲十足,贺予涵虽然一如既往地冷着脸,可手下却很能照顾人,山猪挑了后腿肉,鱼挑了肚上没刺的那块,就连青菜都挑了菜叶夹到了纪皖的碗里。

琴室里放着好几把他搜集来的吉他,名家手工定制的、临时起意买的,林林总总一共有五六把。

“朋友?”纪皖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你对我太重要了,朋友这个词太轻飘了。”

“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了,有人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

纪皖含糊着应了一声,墓园里的那段对话在她耳边回响。

纪皖的确累了,闭上了眼睛,在轻微的晃动中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了,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一个不知名的女歌手组合正在诠释着一首民谣,清新而从容。

她就在那曾经的一瞬间仿佛被魔鬼诱惑了心智,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了,她不会重蹈覆辙。

“好……”纪淑云喘息了两声,低声说,“妈没再婚不是因为还惦记他……妈只是恨……还怕……妈有你就够了……”

“何必呢?”贺予涵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都愿意为了报仇卖身给席衍了,却连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吗?难道我对你来说,就是这么特殊的存在?”

“那就是被你包养了喽?”那女人一脸的了然,“别装了,大家都懂,非亲非故的,谁会花这么几十万替人看病?既然你找了金主那就把我们家的钱还给我们……”

纪淑云的病既然已经确诊,接下来就是治疗。纪皖在说和不说之间犹豫了很久,在周医生的建议下选择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告诉她乳腺癌复发,却没有告诉她癌细胞转移。

“公司里很忙吗?”坐在餐桌尾部的贺卫芳微笑着打了圆场,贺卫芳是他的小姑,掌管集团公司的金融业务。

有人在焦灼地叫她的名字,身体被用力地拉了起来。

吃完饭,舅妈说要去医院看望一下纪淑云,姥姥跛着腿说也要跟着去,纪皖打了一辆车把她们送到了医院。

小餐馆里什么都要自助,席衍拎起旁边的茶壶,替两个人都倒了一杯水:“来,我以水代酒,祝你好运。”

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结自己的罩杯,看来并没有太伤心。

贺予涵投诉的问题很简单,他定的鸡蛋、青菜以及各类海鲜鱼肉不符合他想象中的质量,比如鸡蛋个儿太大,青菜没有虫咬的小洞。

席衍靠在沙发上,双臂朝后搭在沙发背上,带着一股张扬的闲适:“你这就错了,工作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所事事地看着别人为你劳累,比如我。”

田蓁蓁有点傻眼:“我……没想过……”

“我家皖皖哪一天都漂亮,”田蓁蓁还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乐呵呵地接了口,和纪皖脸贴着脸秀了一下恩爱,“贺予涵你羡不羡慕啊?”

“贺予涵!”田蓁蓁尖叫了一声,“你真的来啦?真怕你放了我们鸽子。”

姥姥时不时地冒出一句老家的方言,说得语重心长。和有些老年人不一样,姥姥特别爱干净,几乎每天都洗澡洗衣服,身上有着一股皂角的清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用细发箍把碎发都拢了起来,乍眼一看,一头银发和挺直的腰杆,老太太还很有风度翩翩的感觉。

她朝着席衍颔首致意,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耳边仿佛有轻微的金鸣声响起,纪皖有了片刻的晕眩。

这套坐落在际安市一类地段的小公寓就是田蓁蓁自己名下的,两室一厅,十分温馨。实习的时候田蓁蓁就要死要活地拉纪皖同住,纪皖没办法,只好付了房租当了她的租客,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也算是彼此有个照应。

“郑经理的意思是……”她的尾音拖长了,语调微微上挑,有那么几分的味道。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会吃醋,我建议你下一个高德地图。”纪皖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