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跟关氏两个对视一眼，起身往回走，在路上，大概听赵祥了屋里的情况，得知李氏带着玉翠跟巧铃两个回了娘家时，如意心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五味杂陈的，又是怨娘，又是心疼爹。
马上有人接话：“啧啧，才多大岁数啊，就知道跑人家屋放火哩，这样的闺女以后谁屋敢要？”
李氏唰地看向他，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啥呢？啥呢！老四可是你亲亲的妹子，你想让她往后在屋当个老姑娘不成！”
关倩倩也不去劝，抬脚就往自个屋里去，路过玉翠门前，见里头闹的不可开交，心里也不同情玉翠，倒是思索着李氏方才来不及完那法子。
赵祥也，“是小妹干的，我头一个不信。”
又瞪巧铃一眼，“你就消停会儿吧，没见你妹子正气头上呢吗，跟她较那劲儿做啥。”
婆娘们也就悄摸散了。
他二哥在屋里讲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又占了理儿，的张氏半晌回不上嘴，沉默了一阵子，才：“分，可以，他爹统共留下了十五贯钱儿，大头要给老三屋，老三屋至今房子也没盖。”
为啥攥着钱儿不分，李氏多少也是心知肚明的，婆婆在自个屋住的气儿不顺，这才又去了老三屋，手里攥俩钱儿，到底硬气，要真分了那钱儿，她是生怕启财跟启胜几个不厚待她。
赵启财蹙了眉，心里头不免也起了些疑，可他这辈子最是爱惜名声，好面子。和这个比起来，损失些钱儿都不在话下。要真让媳妇明个大张旗鼓去闹了，往后可该咋做人呀！
关倩倩马上搁了碗，坐下来噤了声。
如意满心欢喜地放下半筐子杏儿，一抬腰，瞧出李氏脸色不好，也就收了笑容，轻声回李氏，“我记着娘的叮咛，叫他来着，可他不肯来。”
如意有些奇怪，“你怎么这样问？”
“我还能不知道他？哪年农忙时候知道回屋做活？”李氏笑着讽他，“哟？你今儿个倒成了一家之主了？刮刺这个吩咐那个的。”
季敏兰捏笔的手顿了一顿，‘啪’地将毛笔搁在桌上，闷声：“不想去。”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婆子们不给她开门，她总能站在外头碰碰运气，若还是碰不见，明儿再来！
“废话，你大嫂像是个话不算的女人吗？”瞪一眼如意，脱下外罩上了炕，跟如意并排靠着。
打几个娃儿出去玩后，屋里只剩下儿媳妇，过了好一阵子，李氏才压低声：“娘也不准备舀你当外人，这老五啊，原不是咱屋里的，那是娘从东庄村儿抱养来的，那户人家——嗨，了你也不定认识。那些年家里不是松快吗，就瞅她八字旺屋里这才给抱来了。”看一眼关倩倩，“别净偏爱阿如，阿铃阿翠那才是你正经亲妹子，你当大嫂的，往后要跟她俩亲近些。”
关倩倩盯着赵勇轻笑了笑，起身往外走，“我吃好了，大勇明个走，我去给他收整些行头去。”
又想起大嫂带来那头猪从昨个夜里起到现在还没喂，也就不听闲话，掀了门帘出门去。
赵勇听的一愣一愣，琢磨了半晌也没明白，只听懂了媳妇这话是不愿跟他圆房，便急了，“你的忒玄乎，我爹我娘，爷爷奶奶，祖上各长辈娶妻生子世世代代都在赵家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人讲究那些个方位，也没谁得了噩运！”
晚间赵启财回来时，李氏的话声已经飘荡在院子上方了，他拉着牛车进了门，一眼见李氏扬起的笑脸，还没问，李氏便迎上来：“给你兄弟知会了没有？亲事越快越好！”
赵媒婆咯咯一笑，“你巧不巧，今儿这喜事，就是那天你屋大勇念叨那关家闺女！”
不知怎的，她就是没来由的相信大婶子，大婶子讲话柔声柔气，不急不缓，无论起什么总是带着理儿，让人信服的。
赵勇忙快步过去拦她，嘿嘿笑：“我这妹子是抱养来的，她亲爹娘就在你村儿哩，今个不为旁的，就是打听打听她屋位置，看看就走，姑娘可愿意帮这个忙？要是事成了，明个我定会亲自带礼来谢。”再往后，你来我往的，不就成了吗？
整个村儿里被唤作少爷的人不多，又认识她的也就只有季家少爷。
验亲到这虽才算是顺利了一半，李氏心情也是大好了起来，直等她领着玉翠去了刘家，才现这情况跟她心头想的有些出入。
李氏生怕又叫赵婆子起了话头，忙打断他，“行了，成亲这事儿还得爹娘做主，没你啥事儿。”
话完，又和前头赵启财商议着一会儿回去给娘家备什么礼。
还是巧铃先结结巴巴地问出一句，“你，你，你是季大财主家的？”
是红包，就是一个小小的灰布袋子，里头包着两文钱。
经大婶子一提醒，如意也就寻思起来了，攒这些钱儿时她本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养鸡做针线活的，一来是要不少钱的，非得爹娘才出的起，二来她是屋里最小的孩子，只要留在屋里一天，这些事便是轮不到她做主的。再来，这钱儿是她大婶子偷偷塞的，她是什么也不敢大摇大摆舀出来的，只是觉得钱儿兴许留着能有用，便一文一文背着娘偷偷攒下了。
周氏笑着去了灶房。
自那日后，她每每去河边喂牛，那些个调皮哥哥们再也没来欺负她。
李氏气的哆哆嗦嗦，还要往外冲，赵启财拉扯了她好半晌才稳住，大声道：“你忘了大哥那时咋的？大哥今儿也在三弟屋里，你要真去闹，大哥一生气，钱儿也不给了！大勇婚事还办不办？”
赵勇见妹妹们一个个一脸兴味地瞪大眼睛瞧他，就连闷葫芦二弟也直愣愣瞅着他，便是得意的一笑，将他上戏园子里听戏时的趣事挑出来一，自然是省略了他不时捧角儿花的那些个钱儿，最后，架不住妹妹们闹腾，又是捏着嗓子唱了几句，他本是粗嗓门，唱出来的声儿便有些滑稽，惹得一屋人笑了个欢。
娘嘴上愁，心里头一点也不愁，有什么活儿，从来也不叫两个姐姐做，三叔屋表姐春霞早就学会上灶煮饭了。
自秋上三叔早饭前来那一次后，再没来过屋里，爹和娘也再没去过三叔屋，娘心里一直和奶奶置着气，冬至那日，为了去不去三叔屋的，还和爹在屋争执吵闹了大半日呢，最终爹也没去成。
赵启财听了这攀比话没搭腔，倒是见巧铃玉翠两个咯咯笑，便是暗暗不舒服，暗想李氏这样爱攀比，没得几个闺女从小起便学她娘那一套，又是不敢明，只咧她们一眼，“笑啥？有啥好笑的！吃你们的。”
牛车一驶出了巷子，李氏马上眉开眼笑起来了，“起来，你大哥也是真够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