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娘那头的养老问题不得不考虑，他当老大的，原本该是他抚养老娘，只是老娘死活不愿离开村庄，这才交给了老二老三，老二老三都算是实诚人，只是两家屋里的媳妇却是没一个老实贤淑的。那钱儿若分了，今后还不得常生波折？
一进门，便见着巧铃玉翠两个在院子里又跑又笑地闹着玩儿，如意笑了一下，把镰刀立在墙根，进了堂屋。
玉翠撅了嘴儿，身子摇摇摆摆地晃悠着，“年后到现在都没吃上肉哩！”
折腾了几年，他才算是明白，酒楼里打杂，要体面没体面，要钱儿没钱儿，比大伯那活计差的远了！
短暂的回忆过后，如意眼一眨，视线又落在了大哥的脸上，如今，大哥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可是不知怎的，如意便是觉得这笑容比起往日陌生了许多。
“成了，你坐下吃饭吧。”赵启财吩咐着立在门框边的如意，又起身往外走：“我去外头瞧瞧。”
大头谄媚的一笑，狗腿地叫了一声：“季少爷！”
李氏哼道：“去你的，我还不善待她？一个养女，难不成还得当大小姐供奉着？咱屋又不是缺女儿，巧铃玉翠两个我还管不过来哩，有她一口饭吃，暖衣裳穿，已经顶好了诶！”
如意一怔，不可置信的目光立时看向四姐玉翠，四目相对时，玉翠蔑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一字一句地道：“四妹故意在三婶跟前儿跑前跑后，巴结着三婶子，得了三婶子好一顿夸，又联合着三婶子一块挖刺我。”
便在这时，房门忽然吱呀的一开，赵启财脸色灰败地走了出来，李氏立时上前，不由分揪着他的耳朵尖叫道：“你倒是呀，今儿非得掰扯个明白，咱们倒是咋的亏欠她了，啊！你！你！你给我清楚喽，也叫旁人听听，我还就真不信了，我是少她一口饭了还是少她一间屋了？”她连哭带叫的一桩桩算起前些年那些事，想起一搭一搭，的接不上气了，又是抹擦一把鼻涕，顺手甩去丈夫脚前，“我咋就没善待她，啊，你倒是呀！”
张氏闻言，伸着脖子朝窗子瞅了老大会儿，依稀辨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心头便有些不欢快，当下，她声音更低了，“你爹去后，紧着你们三兄弟又分了家，娘手头本没剩多少钱儿，再者了，就算娘有些私钱儿，你也不想想，大勇成亲，娘若是开了这个头，往后你两个兄弟媳妇能依？”
前头那话如意已有些抵触，这会儿又听三婶子打问她做活的事，心头更涌起些反感，只低低回她一句，“阿如没犯错，娘也没骂阿如。”
晌午饭过后，李氏转身进了厢房，又催促着她们兄妹几个拾掇拾掇，准备去奶奶屋。
李氏看了一眼如意，暗想着：这老五，咋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小模样有时瞧着也怪可怜，性子在几个娃儿里是顶好的，乖巧又能下得苦。而巧铃跟玉翠两个，一个贪玩些，一个娇气些，没一个比这养女吃的了苦。只是转念她便又是想到当初买来如意的初衷，这些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她，为她花了多少钱儿？本指着如意好好旺一旺，可屋里的境况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
他这话了，李氏才老大不乐意的住了嘴，半晌才虎着脸儿道：“当真？就你娘，有什么好处指不定都留给了老三，指望的上？”
周氏一怔，心知李氏为方才那事怨怪，正要开口，便见赵启财摆了摆手，压低声道：“由她罢，由她去。”
直至天空泛起鱼肚白时，终于传来了吱呀的第一声开门响，如意侧耳一听，仅凭熟悉的脚步声，水井旁的吸溜吸溜的涮洗声儿，便知是她的二哥赵祥起身了。
一回到家中，刚进了大门，果然便已是听见她的三姐在院中向李氏打小报告了，如意轻手轻脚地将镰刀靠在墙根，深吸一口气，又是挂上个满满的微笑进了院子。
老道听闻这质疑便是不高兴起来了，咂着嘴摇头道：“你们这些个妇道人家啊！！贫道游历这些年，能掐会算，几时看走眼过？哼，你不信，五年内便瞧着这家人如何富贵起来罢！”
“这钱儿，将来总会分的，你奶奶这大年纪，自个儿也花不去，还能带进土里？真要全给你三叔，你大伯和你爹哪个答应？！”话毕，李氏又是提醒赵勇：“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东西，明年成了亲，往后只管跟你大伯学木工，寻个正经差事做，成日混日子，仔细我收拾你！”
赵勇点着头，“嗨，这还用娘吗，我这几日也是这样打算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年一过，跟着大伯学学木工也成。”
赵启财听他这样，知道他还有些上进心，心头才是宽慰起来了，连连了几声好，又是叮嘱他去了镇上勤勤恳恳的，别又是像在县里做工那时，嫌月钱儿开的少，嫌苦嫌累，嫌这嫌那的不坚持，没的去了让他大伯训斥。
李氏抽空搭个腔，她今儿心情极好，对赵勇前头辞工一事也豁达了，难得的蘀赵勇了几句话，“行啦，回都回来了，还嘟囔他做啥？回来也好，在屋安分呆一段时日收收性子。”
着着，她又是绕回了赵勇亲事上头，免不了和老三屋的赵强做一番对比，一到这处，便是扬眉吐气，“他屋强子明年也十八，看看他老三啥时候给强子成亲哩！就那几间土坯房，谁能瞧上眼？要亲，不得先盖房？不经过你跟他大哥同意，他能用娘的钱儿吗？你就看着罢，到了抱孙子也是咱屋在他屋前头。”
赵启财听了这攀比话没搭腔，倒是见巧铃玉翠两个咯咯笑，便是暗暗不舒服，暗想李氏这样爱攀比，没得几个闺女从小起便学她娘那一套，又是不敢明，只咧她们一眼，“笑啥？有啥好笑的！吃你们的。”
李氏爱炫耀，隔三差五一出门，逢人便准备大勇亲事，没过几个月，村里已是传开她屋大勇要成亲，也有媒婆主动上门来寻李氏的，李氏只是不急，先请她回去，等年一过的一准请她来。
这事传到赵启胜屋里，刘氏到也没真信，想打问个细，却也打问不出个细致，只听媒婆去了她屋一两回，倒没动静了，便在屋里絮叨着，是就她屋连续打官司又是给如意治病的，哪能这样早缓过劲来？明年结婚？吹牛吧她！
婆婆听了，话还没，便是先冷笑了一声，刘氏见了，心头倒是高兴起来了。
前几天过冬至节，这样大的节日，大嫂还知道托人送来些鸡蛋呢，二嫂子竟是没来走动，哪怕打几个娃儿来一趟也成啊，她屋倒好，因为前头那事，跟婆婆与自家死磕上了，连人影都不见，可把婆婆气的不轻。
想来想去的，刘氏便也舒心起来了，管她这次给赵勇办喜事是真的假的，婆婆眼下是死见不得二嫂子的，往后那钱儿还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