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同走进酒店大厅,是排列参差的棕色咖啡桌,洛生要了茶水尽管萧然需要咖啡。“这便是洛生你。永远守着即定的路线无法回转。西班牙那次是绝好良机,多少人争取也没有机会,可是你却主动放弃。”萧然语言真诚,“洛生。有时候。你要试着尝尝咖啡。”

杜白仔细听完他的讲解,然而他对花并没有特别兴趣,突然看见落魄至此的红栖,他仿佛被什么堵住胸口,心中无比窒闷。他所坐的竹椅似乎并不能承受他的重量,他将身体微曲,试图减轻自己对椅子的施压,并开始说话。我很少听洛生提起你,所以不能得知你的情况,并不知道你住在如此偏远的郊外。

我等你。红栖感知到自己真切的心跳。洛生,请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洛生疑惑地抬眼望她,在她之前没有人知晓他的受伤,包括一直观察敏锐的队医和教练。休息室里他只是一言不的坐在自己的角落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世界依然不够安宁,耳朵里是高山崩溃出轰然声响,那一瞬间时间静止无法呼吸。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惊讶我的轻易进入。之前杜白的任何比赛我都尽力前往,空服的工作时间不定,我总是保证每个星期天可以过来守着看他的比赛。我是他的球迷。所以这里的保安和路线我都很熟悉。

……

威恩。自欧洲返回后,我经历了许许多多,这是那个一手给我支撑天空的男人从来没想到我会感知到的世界。可是,无疑,每个人的人生中都将有这些难忘经历。而父亲,他永远不会知晓。

这成为他再一次邀约她的借口。经过昨天的事件,他开始不介意她的爱情正在奉献给另一个男子,他爱她,这不得不成为一个事实。而杜白,他终于会从她心里把这个人彻底剔除。他给予自己这样的信心,并且坚信自己的能力。他并没有从来都是这般蛮不讲理,只是,他认为这个女子只有自己可以悉心照顾。其他人会将她捏碎,他永远不要再看见她的眼泪,虽然那是她用以震撼他的极端武器。

三个月后,报道说:公安机关并没有在红某的家中搜到任何贪污款项及物品。红某女儿在瑞士的帐户所有款项皆属正常工资收入。法院一审判决如下:解除红某所有职务,开除党籍,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立即执行。

去往1983的路上,他想起父母以及他们给予的温馨和睦的家庭,觉得很窝心,而自己一直努力的最终目的便也是令他们感觉骄傲。生命在这些平凡的轨道上运行,虽然并不卓越,但知足。

“倘若继续执迷不悟,你将把自己害入深渊。”

他点头对她微笑:“红栖,今天你留下来陪我。”彼此的沉默。

电视里放着一出轻喜剧,他并没兴趣,艰难转过身透过窗户观望车流不息的街道,灰暗的城市,将迎来一场秋雨,洗净伤悲。

红栖微笑,然后把目光看向窗外,流光异彩的街道,灯光辉煌而明亮。“我只是想看看夜的上海。到底是什么模样。”

杜白。终于有一天,我知道你会原谅我。包括洛生,他也将给我宽容。

我以为如果没有突如其来的头痛,我是会主动请他吃饭喝茶的,这个男子是不多的可以结识成为好友的男人。因为那绝对干净的眼睛,还有真诚的微笑。正如某篇杂志文章上描写的:倘若有一天你有时间去尔曼训练基地,透过一层阻隔之用的铁丝网,你会看见一位一米八六的青年球员,到耳根的黑色头,细长眉目,高挺的鼻梁骨,笑容邪气,眼神却干净透明。你看他扬起脚来射门,柔顺的头被风吹起,神情专注。你看他跑位积极,永远使不完的力量。你看他受伤的时候平静的表情。你看他无比冷静的控球传中和射门。你无法想象这个心志成熟的男子只是二十五岁而已。他是洛生。独一无二的洛生。

洛生不是讨厌这些围攻,很多时候他很感谢生命中突然出现的这些热爱他的陌生人,而且他是自内心的想要让他们都快乐,他非常珍惜来自陌生人的关怀,从心底里珍惜。可是偏偏,今天因为那个叫“红栖”的女子出现,他开始强烈地想要逃脱,没有签名和围攻,没有热闹和采访,只是去到她的面前,然后微笑着问候,说,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等他下来,因为随即进来的男人们诧异的目光令我胆战心惊,我抬头迎着那些目光,如此恐惧他们中会突然出现杜白,那么我要怎样收拾这样的残局,然后跟他欢快的说一声“嗨”,坦然介绍自己的来历,承现出自己爱他的那颗卑劣之极的心。我做不到,无法做到。于是拽着零碎物品逃跑了,出门时候撞见漂亮的林落微,我知道她是林落微,因为八卦杂志上的介绍,大大的篇幅描写她和杜白的爱恋。她的眼睛明亮而令人震慑,我只是望了一眼,遍败下阵来,多么的孱弱,这个女子,是他的女朋友。我在等,在爱,在找寻的男人,他真的有一个身材绝好五官精致完美到脸上没有任何瑕疵的女朋友。我又能够做些什么,恐怖的自卑感铺天盖地而来,于是低头落跑。这是唯一出路。

当他拿着一些治疗伤口的药物下楼来的时候,这个女子已经不见。休息室里只有林落微,笑容灿烂的另外一个女孩子,抬眼望着洛生,刚才那女孩,在你的球迷中引起了公怒。你居然牵着她的手跑过来。厉害。然后他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是队友杜白,他说,我刚听说,你怎么着急成这样。

“这一巴掌告诉我,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你才会如此紧张我。”她艰难扬起疼痛艰涩的笑容,说完这样的一句话,倒在他的怀中,意识清醒,出于本意的倒下。

她在梦中,回到了八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