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民朝着首都的方向涌来,将出城的车辆都困在了人海中。

大概是这一天实在太累了,从早上奔波到晚上,所以从善睡得很沉,直到韩熠昊替她掖好被角,她都只是翻了个身,没有醒来。

他忽然一把抱起她,大步朝里走去。

他忽然轻轻板过她的身体,与她对视,深湛的眸比最深的海还要广阔,比最亮的星还要耀目,他温柔地挑高她的下巴,磁性醇厚的声音那么柔,那么轻,像怕散了她眼底的氤氲,“今天所做的这一切,我都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没遇到你之前,正如你所说,我自私冷酷,不懂关心不懂体谅,但那是因为我从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去让她开心的,是会怜她所怜,痛她所痛,不惜用生命去守护她的。从善,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这些想法的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泥饼是用一种可以食用的泥土做的,是当地穷人的吃食,从善想尝尝它的味道,于是也要了一个。

刚从车里跳下,韩熠昊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人群里带,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首都附近规念大也是历史最久的大棚市场,每月初各地的商贩都会云集在这里,所以人很多。跟着,等会不要走散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从善恼怒地瞪着他,“别人心里会怎么想?”

仿佛被蛊惑般,她缓缓抬眸,贝齿咬住樱唇。

她一惊,下意识地就后退两步。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出去也不叫我∫醒来找不到你,就打算买点东西回去让你回来有饭吃,没想到你们早就在这里了。”路嘉仪嗔怪道。

一路上,不时有士兵向韩熠昊敬礼,从善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从善,你醒了!”守在床边的路嘉仪惊喜地出声喊道,关心的话如连射炮般问个不停,“怎么样?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头昏不昏?想不想喝水?吃不吃东西?”

她试着砸开窗子,却依旧徒劳而返。

“不管如何,你们都不能动用私刑!”从善怒斥道。

那段时间,金铃成了阿斯法的部精神寄托,如果没有她的陪伴,他或许根本就挺不过来。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视线碰撞在一起,无声地交锋。

“可那不是别人,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她忽然觉得好累,无论她怎么拼了命想补偿舅舅,亦或是补偿早已不存在的沈家,那份愧疚感却丝毫不减,更因岁月的递增,让她越发觉得身体里流着那人的血肮脏污秽。

韩熠昊脸色更臭,打横抱起她,从善脚上的夹趾拖鞋“哐”地一声掉在地上。

找到了阿斯法,从善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阿斯法却丝毫不觉意外,因为他早就料到从善会来找他。

突然意识到她们是在做什么,从善瞬间被怒火席卷,然而她还没从亲眼见到如此野蛮残忍的风习中惊醒过来,手臂却蓦然一紧,被两名男子死死拉了出来。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跑远,浑然不觉两道炙热的视线始终落在她们的身上。

一命还一命,两不相欠,快让我们离开吧。

心脏某处忽然软了,从善抱着孩子,对着阿斯法说道:“酋长阁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这孩子留下来吧。”

原来如此,从善也对他报以微笑,却不知她的笑容也映入了另外两个男人的眼里。

“在意什么?”从善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清亮的大眼疑惑地眨了两下,等他解释。

“我现在告诉你原因,因为维和总署曾经收到过情报,米比亚军营附近很有可能会有几个部落投靠武装。”韩熠昊沉声道。

从善看着那一碗颜色绿绿的粥,什么胃口都没有。

阿斯法眉眼一沉,果然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她,戾气隐现:“你敢威胁我?”

,上前一步说道,“等等,我认得你,我今天救过你们的少爷!”

他沉默了,隔了像半个世纪一般,他低沉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其实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你进维和部队受训是我的命令,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遭遇危险,我也根本没机会救你。”

然而很快,她就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还有哪里疼?”他的眉峰锁得紧紧的,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间被一股陌生的情绪占据。

然而当她看到被蟒蛇紧紧勒住的韩熠昊,顿时肝胆俱震。

她忍不住将头抬高,屏住气息,望着天上已隐去了大半的月亮。

一条赤红如火的蛇突然从他们脚下钻过。

她微微有些诧异,韩熠昊可不像会关心别人的人。

“红口白牙,你怎么扯都可以。”从善觉得和这种道德观败坏的人理论,简直是自找气受。

“那如果他不醒呢?”他问道。

“没事。”忍了忍,她用泛着鼻音的声音答道。

“你大可放心,他们更紧张他的伤情。”他淡淡说道,“再说,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他抬头看着她,眸子是深不见底的暗沉。

一头健壮的成年猎豹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维和警察执行任务时一般是两人一组,主要是负责协调民间的纠纷,处理当地民众的各种琐碎事情,而今天他们的任务是送路嘉仪到附近一位酋长家里,给他治病。

“不能开车门。”

各个国家、各色皮肤的维和军人们正真枪荷弹地穿梭在这些庞然大物中间,看上去颇有些战时的紧张感。

耶莫里虽然是萨莫斯的首都兼第一大城市,但是看在众人眼里只有破旧和寒酸的印象≮没有进入市区中心之前,大都数建筑都是单层的木板房,来接机的同志介绍说,这些都是普通的居民聚居区。

“司翰,你怎么了?”就算她再迟钝,也明白男友此刻的反应为何,想起最初她告诉他自己不会入选的话,沈从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见挣不脱,路嘉仪只好回头抱歉地朝韩熠昊两人说道:“韩教官,齐教官,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好了,招呼也打了,该走了吧。”沈从善伸手拉了拉路嘉仪,小声说道。

“七号靶命中10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