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冷笑道:“彼此江上为邻数十载岂有不识之理,只不过尊府眼高过顶,不屑于与我等相交而矣。”

郭玉衡看了看李鸿烈他们,走到高骈身边附耳说了几句,高骈闻言脸色一变说道:“有这等事?让下边做好准备,快。”他说着来到还在长考的李纯近前,低声叫道:“公子,公子。”李纯浑然未觉,高骈见状,只得提高声音叫道:“公子,公子!”

李鸿烈道:“李兄,晴儿姑娘的琴艺可是在京城长安所学?”李纯微笑道:“杨兄何以知之?”李鸿烈笑道:“这有何难。晴儿姑娘这等高的琴艺,天下只有长安、洛阳、扬州这三处的教坊中方可习得。而这‘霓裳羽衣曲’是本朝玄宗皇帝梦游仙境醒后命梨园艺人谱成。能习得此曲的地方只怕只有长安了。”

杨芷柔看了一会,问道:“鸿烈弟弟,你猜那花艇中是些什么人?”李鸿烈摇头笑道:“柔姊姊,别难为小弟了,只凭这一曲琴声小弟实在猜不出来。不过小弟觉得对方不简单,我们今夜乘月游湖,旨在尽兴而矣,没有必要多找麻烦。琴曲我们也听了,依小弟之见,不管对方是谁,我们都不去理他,彼此互不相扰。”

李鸿烈一楞,他没想到杨芷柔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但他也是少年心性,一听之下也不由得心动,沉吟片刻道:“柔姊姊,这好是好,可是夜已深了,你我游湖只恐有所不便。”杨芷柔道:“鸿烈弟弟,江湖中人用不着这样婆婆妈*管那些世俗之礼。在说又不是你我两人游湖,张舵主、赵舵主他们也有份。你既赞成这主意,姊姊这就叫他们去。”说着飘身出了船舱。李鸿烈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柔姊姊这么大了,有时还象小孩子一样贪玩图热闹。哎,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多好,同自己比起来,她真是很幸福的。”

杨芷柔见状大喜,一把抓住了李鸿烈的胳臂问道:“鸿烈弟弟,你真了不起,你怎样做到的?”李鸿烈微笑着把弓还给张勇,说道:“好了,张舵主,现在我们可以升帆远航了。柔姊姊,你别尽是夸奖小弟,我只是将内力传输在箭上,震断了他们的船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芷柔道:“原来是这样,那姊姊就不问了。”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微微有点失望,她知道浩天七剑是当今天下闻名的剑客,又见到李鸿烈的种种神奇的武功,心中对这位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的人早就十分神往,故而听到李鸿烈婉转拒绝,心中有些失望。

吕仁英登时醒悟,倒转鲨嘴剪向李鸿烈刺去。李鸿烈右手轻摆,吕仁英这一剪在空中转向,刺向二弟吕仁雄。吕仁雄躲闪不及,被鲨嘴剪张开的剪刃刺中了右臂,痛得哇哇大叫。吕仁杰大喝道:“二哥别乱,是那小子捣的鬼。哎呦……。”原来便在此时,李鸿烈迫使吕仁豪的虎头爪转向,将他左肩上连皮带肉撕去了一块。

海中星吕仁豪一直在一旁忍着气,听四弟和李鸿烈对话,早就忍不住了,这时听大哥话让他动手,一声怪叫窜了过来,双手亮银虎头爪一摆亮出门户。吕仁杰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对吕仁豪说道:“三哥小心,小弟总觉得这小子有些门道,不好对付。”吕仁豪道:“四弟,放心吧,连这种小辈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在道上混呢。”说完沉声喝道:“臭小子,亮出家伙动手吧,看你家三爷怎么打你回老家。”

这一对少年男女正是李鸿烈和杨芷柔。那日两人分手后,第二天一早在酒楼会面,用过早饭,两人在市集中买了最好的两匹马,一路奔渔桥镇而来。杨芷柔事先和属下约好,在渔桥镇有人接应她。他们两人没有急着赶路,一路上徐徐而行,浏览江南夏日的风光,从嘉兴到长江边的渔桥镇,短短的二百多里路程两人竟走了三日。

李鸿烈见状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忙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杨芷柔这才停手。李鸿烈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银带截江’杨芷柔杨女侠还有这么一手绝招,在下招架不住,只好弃剑投降了。”一句话说得杨芷柔也觉不好意思,面上一红,扭过了脸儿。

李鸿烈一见大吃一惊,暗道:“不好,这姑娘性子太烈,莫要因为我无心之失寻了短见。”他自幼生长在太湖之滨,儿时常常在湖中玩耍,后来在浩天宫学艺,也时时到湖中练习闭气之法,深通水性。这时见那少女投湖,当下抢步来到湖边,纵身入水救人。

那男子咬牙说道:“好婆娘,你不守妇道,却来害丈夫,我就是不交,你刺死我便了。”旁观众人大声鼓噪,只是惧那少女出手狠辣,没人敢靠上前。

走进大门,穿过花厅,一直来到后院。正厅上端坐着一位头花白,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她身旁陪着两个小丫头,主仆三人正在说话。李鸿烈认得这老太太正是儿时最疼他、爱他,常把他搂在怀里喊亲亲的林伯母。当下他连忙抢上几步,深施一礼,说道:“伯母,鸿儿回来了,您老人家身体一向可好。”

李鸿烈听完笑道:“二师兄想得周到,不过百密一疏,那金库之中尚有暗门。”李炳章奇道:“金库之中还有暗门?”跟着哑然失笑,说道:“咱们忙着搬运金子竟没现,真是走了眼。”

那两名小妾慌忙爬到床边,抓起床上的衣服就穿。慌乱之中,将衫子当成了裤子,把裙子当成了衫子,七手八脚总算歪歪扭扭地穿好,又连忙来拉桌子下面的李大官人。

李鸿烈听到这一声抓贼,心中也是一惊,暗道:“自己一直小心谨慎,难道出了什么破绽?”心神略分之际,忽听黑暗中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叫道:“着打。”跟着三点黑影已近身打来。李鸿烈双目于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如是他心神宁静,必会看清所袭何物。这时变生仓促,刚有知觉,暗器已然近体。他怕暗器上有古怪,不敢伸手去接,只得双足一松,头下脚上,从楼上直跌下来。将近地面之时,腰部力,空中一个跟头,双脚落地,稳稳站定。

李鸿烈转过身,见姑娘瘦小的身材穿着自己的袍子,很不相称。那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谢公子赠衣之德。”老妇人也不住地行礼。

查玉珍向各寨主道:“诸位叔叔,各位兄弟,大家都听到了,这奸贼都承认了,他连自己的兄弟都下手杀了,如此凶残之人怎能当教主?”

就听查玉裳道:“各位寨主,请入总坛,吉时将至,祭祀大典就要开始了,请。”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随从立即向两旁分开,闪出了一条进寨的路。

众人分宾主落座。罗宏丹道:“珍儿,这几日可把我老头子急坏了。十天前总坛来人说你叛教出逃,要各山寨合力围捕,一经捉住立即押解总坛,交教主落。我老头子一头雾水,幸好来人随从之中有一名相识,暗中打听才知真相。当时差点把我肺气炸了。查玉裳的使者让我一顿臭骂给骂了回去。这几天我派出了不少人在找寻你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我在寨外设了不少暗哨,严防总坛有人混进山寨破坏。方才哨兵来报,说有人自称从总坛来,我就很奇怪,我老头子和查玉裳已经撕破了脸,怎么他还敢派人来。出去一看,原来是我的小珍儿,手下人不认识你,以致生了方才的误会,珍儿,你不会怪我老头子吧?”

查玉珍心道:“从这位查公子方才显示的轻功来看,他武功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或许他真的有办法救得她们两人的性命。”当下忙道:“公子肯援手相救,自是最好不过,或能救了她们的二人,咱们感激不尽。”

李鸿烈心中后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辨别方向,依旧向北而行。他身边干粮早已吃完,饿了便在山里采些野果充饥。就这样一路向北,翻山越岭,攀岩跳涧而行,又行了两日。

李鸿烈又惊又喜,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孩子娇憨的模样,不由问道:“师父,您是说我和嘉怡妹妹早就定了亲?”天玄子点了点头道:“是的,你岳丈姚祖德大人知道你们当年死里逃生之后十分高兴,表示当年的婚约仍然有效。这些年来每次你冷师兄夫妇去看望离山姚掌门都要为你们捎带书信,相信你嘉怡妹妹的情况你比师父要清楚。”

李鸿烈只看了片刻,便觉目摇神驰,天旋地转,忙用小手挡住双眼,大叫道:“师父,不要再变了,鸿儿受不了啦。”

这时宫中传来钟罄之声,天玄子心知是在太虚阁守望的弟子已经现了自己这一行人,将讯息传回了宫内,于是说道:“雁儿,鸿儿,这谷中花草树木看似平常,实则不然。为师多年来精心布置,其中暗含九宫八卦方位,如若不懂乱走,必然迷路,就是在林子里转上三天也难出来,你们没有学会之前不可乱跑。好了,我们快些走,免得一会儿弟子们都接出来了。”说着牵着李鸿烈的小手走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