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贝克拍卖公司迎来一位新员工,这人身材苗条,火红的连衣裙引来无数双目光,那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人们的步伐仿佛也变慢了。女孩对众人的目光并不在意,迈开轻盈的步伐朝二楼走去。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叶青为之一愣,好熟悉的身影啊,火红的连衣裙、妩媚的面容,他永远不会忘记。她不是在洛阳吗,“遗故斋”古玩店的小掌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古玩店不开了,来这里打工?叶青隐隐有一丝期待,能跟她在同一间办公室,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叶青的放弃使对手如愿以偿,308号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同时也暗暗后怕,如果对手再坚持竞价的话,他没有把握再坚持两个回合。现在目的达到了,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不过成功的代价确实太大,成功的喜悦被减下去大半。他禁不住扭头看看叶青,这个不起眼的年轻小子,从此印进他的大脑。

片刻沉默之后,有人举起了手中号牌。“308号,出价一千五,有没有人竞价。”主持人冲现场喊道。报价的这位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五官普通,衣着也很普通,属于那种站在人群里极不显眼的类型。

从办公室出来,叶青感觉很无趣、很失落,真理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吗?如果自己是一位德高望重、大名鼎鼎的古玩专家,别人还会如此干脆的反对吗?看来这人啊,要么有名,要么有钱,要么有钱,这三样都不占的话,你说的话即便是真理,别人也会当成个屁。叶青暗下决心,一定要创出一番事业,要让别人觉得他说出的话就是真理。老铁拍拍叶青的肩头,安慰道:“哥们儿别忘心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帮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古董。反正花瓶又不是咱的,多卖了钱也没咱的。”叶青一声苦笑,心里总感觉别扭,苏志反对他能接受,季文莎反对他也能勉强接受,可是孟经理呢,他也看不出真相?孟经理自始至终没有发表意见,举手表决的结果便成为最后结果,作为一个部门经理,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孟经理作为一个古玩专家,他真的看不出瓶子的真相?

为了慎重起见,孟经理把花瓶带到了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阐述了叶青的观点。并请大家都仔细把把关。如果确实是好东西,自然要留下,参加级别更高的拍卖会,如果不是,还按一般拍品处理。众人围拢在一起,仔细观察眼前这件青花花瓶,有几个比较专业的还拿出放大镜,对着瓶子一寸一寸的观察,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那不是建筑垃圾,是秦砖汉瓦,你知道一块秦砖的价值吗?一块秦砖能换一台电视机。”提到古董,叶青也来了兴致,忍不住解释几句。

“信,当然信!如果你能把我的伤势治好,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叶青收起怀疑的心思,既然它能感觉到杀气,未必不能治病。

啊……嗷……哎呦……一阵痛苦的嚎叫声从身边传出,叶青暗暗纳闷,老者那么一把年纪,叫声不会这么有刚力吧。转念一想不对,这不是老者的叫声,好像是……几条大汉的嚎叫。这怎么可能,他忍着身体的剧痛,想睁开眼看看究竟。努力了几次没有成功。嗷嗷的嚎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伴随一声汽车的启动声,周围渐渐恢复平静。

叶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得,我还没说完呢,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这块玉玉质是上乘,但不是和田料,因为它水头儿太足,又略微欠缺和田玉籽料的细腻感。我看应该是昆仑玉,或者叫青海玉。至于年代嘛,也不是清代,青海玉的开采也就是在九十年代以后的事情,至今也就不到二十年的历史。”

叶青被二人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赶紧点头:“当然算数,下班以后你们选地方,我请。”

人事部经理一阵尴尬,原来人家不是一点特长没有,再硬生生往保安部安排就不合适了。“是这样啊,那你去拍卖部报道吧,中小拍卖部还缺一个鉴定员,你去试试?”人事经理思索片刻,对叶青说道。看似征求意见,实际上就是决定。

红衣女孩见状,缓缓退下去,两个男的也跟着离开。小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树梢上阵阵刺耳的鸣蝉。一条黑影从角落里移出来,身体轻盈的好像一个幽灵。这人黑衬衫、黑裤子、黑布鞋,在夜里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色。他始终站在角落里,只是由于身上散发的生理气息太弱,教人难以觉察。

南下的列车缓缓驶出安阳车站,车厢里出奇的拥挤,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人。浑浊的空气令叶青多少有些不适,如果“尾巴”跟到车上来,要对付自己的话简直易如反掌,如此拥挤的空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想及此叶青不禁警觉起来,尤其是身边五米之内的人,必须加强防范。好在玉蝉告诉他车厢里没有杀气,大可放心,叶青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他可以安心赶奔心目中相望已久的城市:上海。

残酷的现实令狙击手目瞪口呆,在他扣动扳机的同一时间,目标竟然突然消失,这个变化实在太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他想收手,但是为时已晚,灼热的子弹犹如一颗流星,划破划破黑暗的夜空朝目标飞去。目标的突然消失并不影响子弹的运行轨迹,它没有完成主人的使命,穿进了冰冷的墙壁。狙击手瞬间僵住,残酷的现实使他难以接受,在他看来这一枪毫无瑕疵、毫无破绽,几乎是在他状态最好的情况射出去的,而目标正像靶子一样暴露在眼皮底下。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存在吗,如果有,目标肯定受到了上帝特别的垂青。那一刻,狙击手的思维陷于停顿。

苏青山没有亲自来洛阳,一切由儿子苏文若办理,这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颇有几分书生之气。后事处理的比较简单,火化,遗体告别,然后埋葬在公墓。苏文若一直忙着处理后事,难得守在灵前落几滴眼泪。苏海山本身又没有其他亲属,灵前始终冷冷清清。叶青很为师父不值,同时又暗暗埋怨苏文若太冷漠。

“病人处在极度昏迷中,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需要转入特护病房。你是病人家属吗,请跟我去办理一下手续。”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医生对叶青说道。